另一方面是惭愧陵游明明都打算要离开了,却得为他留下来管这些事。
他此前还说要让大魏强盛起来应对那些狼子野心的草原人呢,结果他最近都在做什么?
江从鱼吩咐管事派人向另外几个庄子传达自己的命令,知晓附近有流民都先收留到庄子上,争取了解清楚怎么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流亡情况。
管事凛然应道:“侯爷放心,小的立刻就去办。”
江从鱼把事情都安排下去,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看了眼灰云密布的天穹,又去与流民挨个交谈了一圈,才挥别已经开始忙碌的陵游回城去。
回到城里,江从鱼也没立刻归家,而是转道去了负责接收各地奏报的衙署。
他轻而易举地拿到几份还压着没上报的急报飞快看完,揣着颗沉甸甸的心回了家。他到了屋中提笔写了几行字,又把它揉掉扔入废纸篓中,换了张新纸重新写。
第97章
江从鱼没有添油加醋地陈述完自己的所见所闻,写了份奏疏入宫求见楼远钧。
今儿是休沐日,楼远钧正倚坐在那儿看书,听人说江从鱼来了,他搁下手里的书命人把江从鱼宣进来。
自从上次与陵游对峙过后,楼远钧便没再口是心非过,还时常赐些好东西到江从鱼府上。
算是尝试着讨好江从鱼。
可惜江从鱼对这样的待遇习以为常,不仅没发现他的讨好,有时候收到赏赐还会让那姓陵的挑。
楼远钧暗恼在心,又怕那姓陵的当真把江从鱼哄走,只能当做不知晓这件事,一个人憋着生闷气。
好在江从鱼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却每次都能及时察觉他的情绪,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哄。
楼远钧本身很吃这一套,且又不想让江从鱼知晓那姓陵的想拐他离开,便也对江从鱼转赠自己礼物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你来我往那么久,楼远钧也瞧出来了,江从鱼该享受的时候从不含糊,但更喜欢礼物背后的心意。
哪怕命人送一大车的奇珍异宝到他家,也不及自己亲自与他分享一碗觉得好吃的红豆汤。
世上怎么会有江从鱼这样的人?
楼远钧觉得自己过去十几二十年的人生中见过的每一个人,都和江从鱼不一样——或者说江从鱼与他们都不一样。
这让他有些贪恋与江从鱼相处的温存。
即便两人还没有发展到更亲密的那一步,光是偶尔坐在一起吃个饭也足以抚慰他忙碌一整天的疲惫,叫他入睡前开始期待新一天的到来。
这便是母亲到死都想让他学会的“爱”吗?
楼远钧不知道学会了是不是好事。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该有这样的软肋。
作为帝王应该更加冷静自持,不可以对某个人怀有过分浓烈的感情,那无异于给旁人可乘之机。
难得他解了那奇毒后从昏了头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应当狠狠心结束这段不该有的感情才是。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楼远钧又忍不住辗转反侧,总感觉自己身边应该躺着另一个人。
他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再也没有过去那挡不完的明枪暗箭,他想要那么一个人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想要他。
楼远钧知道江从鱼今天要去送陵游,一大早起来拿着本江从鱼批注过的书坐在那儿看,心里想的却是两人在城外不知会如何依依惜别。
这会儿见到江从鱼入宫来,楼远钧也没有多高兴,因为他算了算时辰,这都快用午膳了。说明江从鱼送了那姓陵的一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