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名叫何子言,是何大国舅的老来子,上头已有六个姐姐,哪怕是当初家中还没发迹,他也是最受宠的,性情自是天真得很。
他听江从鱼喊他名字还愣了一下,接着才恼怒地说:“谁许你这么喊我的?”
江从鱼笑眯眯:“那你许我怎么喊你?你说吧,我马上改口。多大点事啊,哪里值得你生气!”
何子言哪里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一时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江从鱼又招呼旁边的俊朗少年:“袁哥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去吃点?”
这俊朗少年来历也不一般,是袁大将军的儿子,叫袁骞。他哥娶了何子言的姐姐,两人也算亲戚,何子言平日里就喊袁骞一声哥。
江从鱼依葫芦画瓢学了过来,喊得贼拉顺口。
听得何子言更气了。
偏他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叫唤起来。
江从鱼哈哈一笑,直接拉起人去找国子监食堂。
一路上他见着人就扬起笑脸和人打招呼,一嘴一句“师兄下课啦”“师兄吃了吗”,听得那些个老生一愣一愣的,开始疑心自己是不是真的认得这么个师弟。
等一行人走到食堂门口,江从鱼身边早就不止何子言三人了,已经有老生悉心给江从鱼介绍哪些菜必吃、哪些菜绝对别碰。
何子言:“……”
所以刚才自己也是这么被江从鱼带跑的吗?
这土包子有点邪门,他以后得警醒些才行。
一顿饭吃下来,江从鱼还挺满足的。
他才刚到京师就进了国子监,没尝过什么山珍海味,自然觉得食堂的菜色相当丰富,且按照老生的介绍来打菜可真是样样都好吃!
每天都能这样吃的话,江从鱼一点意见都没有,大不了翻墙出去打打牙祭。
论起这翻墙上房的本领,他江从鱼称了第二,世上就没人敢称第一!
吃饱喝足往回走的时候,江从鱼还和韩恕分享自己沿途观察的结果:“国子监的院墙虽然高,但我一路上发现至少有八棵树可以供我借力翻出去,以后我摸熟了路就带你出去玩。”
这时旁边有人插话:“哪八棵?指给我看看。”
江从鱼还以为遇到了同道中人,兴冲冲地转头要与对方分享自己的观察结果,不料那插话的人竟不是监生,而是个作直讲打扮的冷脸学官。
江从鱼正要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后领就被对方轻松拎住,叫他根本跑不了。
冷脸学官身量高大,这会儿居高临下地打量了江从鱼几眼,准确无误地报出了他的身份:“你就是江清泓的儿子,杨连山的学生?”
江从鱼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屑,不由问道:“你提我爹和我老师做什么,你和他们认识吗?”
冷脸学官冷哼:“怎么不认识?早二三十年就认得了,你老师不久前还为了你写信给我,说是让我帮忙多盯着你。”他松开江从鱼的后领,“你知道他多少年没给我写信了吗?他整整八年没给我写信,这次来信就为了你这点破事。”
江从鱼心中感动。
没想到美人师父表面上巴不得他快些被人领走,实际上却写信托许久没联系的故交帮忙看照他。
江从鱼道:“老师对我真好,我一会就给老师写信去。”
冷脸学官听了他这话脸色更臭了,冷笑说:“他是担心你在京师丢了他和江清泓的脸。”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从鱼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一股子酸味。他笑嘻嘻地说道:“不管为了啥,那都是关心我。”
冷脸学官不再搭理他,直接转身走了。
江从鱼还在琢磨这学官和自家美人师父是什么关系呢,就瞧见了何子言幸灾乐祸的表情。
江从鱼一看就知道何子言认得对方,立刻凑过去追问:“你晓得他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