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此时正在墙角随便拿了一件布满灰尘的青铜酒杯,以前公子异好歹是秦国质子,又有吕不韦这样富裕的商人资助,生活过得估计比一般公子好。
公子,诸侯的儿子,本就是富二代中的富二代,权二代的代表。
也就这质子府被砸了,很多东西跌落得到处都是,但仔细找找,还是能找到不少以前使用过的器具。
比如这只青铜酒杯,有三足,大侈口,中腰细,多顺迤。
简纹,短颈,觚口。
范雎拿着都爱不释手,古人喝酒也太有品味了,这样的青铜酒杯的造型,自商朝时就开始使用了,堪称古董中的天花板。
他准备下次用这随手捡到的酒杯和周宥换点物资。
……
十天的时间其实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倒是天气愈发的寒冷了。
这一天,秦国质子府外,难以想象的围满了不少人。
难得的让这条原本萧条的街道热闹了不少。
其中有很多邯郸的百姓,估计是来看秦国使者饿得饥肠辘辘丢人现眼的惨状吧,连脸上连声音都显得有些幸灾乐祸。
除此之外,还有公子丹等几位其他几国的质子,所以场面颇为壮观。
难得啊。
这十天这处府邸原本就被赵国带甲围得水泄不通,一是为了杜绝有人接济范雎,二是为了扑捉可能前来的秦国刺客组织的人。
嘈杂声,等待看热闹的嬉笑声。
终于,在“咯吱”声中,门被打开。
今日有雪,两个人,站在院中的寒风大雪中,孤独而单薄,面对所有探视的视线。
范雎对牵着的赵政道:“准备好了吗?”
赵政点点小脑袋。
范雎牵着赵政走了出去,身形笔直,如风中白桦,竟然给人一种即便再强大的风暴也无法吹折他,不可令他弯腰的姿态来。
外面安静了下来。
那走出来的两人,似乎……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饥肠辘辘,似乎没有他们想象的狼狈不堪,倒是更加的坚韧不拔。
大雪纷飞,邯郸城中的两个秦人。
这些想看他们笑话的人啊,范雎却带着笑:“这么多人都来了啊。”
“诸位,平时都挺忙的吧,芸芸众生,每日不过为了几斗米,每日不过为了二两银,今日怎么得空来迎我二人出府?”
“哦,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范雎指着其中一个面带嘲弄的人对赵政道:“你且看他,粗布麻衣,却得意洋洋,不为生活奔波,却跟着一群贵族来看我笑话,你说,是他更可笑还是我可笑?”
赵政小胸膛一挺:“他连我秦国最下等的奴隶都不如,我秦国奴隶若是上战场立了功,还能脱了罪,说不得以后封个官爵都是有可能的,而他一辈子也不过是为生活奔波,永不可能脱了那
身粗布麻衣,所以……”
“所以仙人,他为何如此得意洋洋,还有闲情来看我笑话?”
范雎答道:“愚蠢罢了。”
那人都懵了,他好歹是邯郸百姓,邯郸百姓平时多倨傲啊,自我感觉比其他城池的百姓都要高人一等,他看到那些百姓都是低着眉看。
如今……如今却被说得连一个秦国奴隶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