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方面?脸吗?”
黎昼歪着头,认真地看了看顾夜宁的脸。他的瞳色清澄,目光在顾夜宁脸上上下逡巡几圈,倏然一笑,诚恳地说:“脸没什么变化,你的脸一如既往的都很好看,只不过那时候你总是戴着帽子遮住脸,穿那种奇奇怪怪的T恤或者卫衣,有时候干脆就穿校服。”
顾夜宁:“……但其实现在我的私服,好像还是那些高中时候就开始穿的奇奇怪怪的T恤和卫衣。”
黎昼飞快地道歉:“对不起。”
顾夜宁并不是在指责他,赶紧摆了摆手。黎昼则很快把话头转了回去:“我觉得你的气质有点变化,也可能是因为长大了,人都会变的。不过虽然变化很大,但是在努力方面,好像完全没有变过,那时候你会睡练习室,现在也会。”
顾夜宁从小到大,除了被夸奖外貌外,听过的最多的赞许就是“努力”。他喜欢被夸奖“努力”,在他看来,付出多少努力,就会获得多少成绩。
虽然在经历过上辈子的遭遇后,他不那么确定了,但心头条件反射涌起的还是愉悦的情绪。
此时宿舍楼已经近在咫尺,台阶上的门厅内,隐约向他们投来了柔和的暖光,黎昼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我妈妈是弹钢琴的,我可能继承了一点音乐的天赋,但在初中时期,我其实对唱歌跳舞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后来被问过“想要演戏吗?还是想试试看站上舞台”的时候,我脑海里有一瞬间浮现出你的身影。”
“我跳舞的身影?”
黎昼摇了摇头。
“不是,是你生气的画面。”
顾夜宁:“……”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你和宋老师吵架啊。他说你果然还是摆脱不了原本的“套路性”,跳现代舞却表现不出自由的样子,完全是被套在壳子里的“优等生”,你气得不行,从房间里冲出来。”
顿了顿,黎昼忍俊不禁:“……你想摔门,但又做不到,最后是把门轻轻带上的。”
顾夜宁:“……”
自己十几岁的时候的确心高气傲,虽然寡言少语,看起来情绪稳定,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难接受他人的指责,哪怕是宋维千的。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指责之后,他气到转身就走,等练习室内空无一人的时候再转回去狠狠练习的情况也时有发生,但没想到居然被黎昼目击。
“还有……”
黎昼还想说什么,大概是另外一次曾经见过顾夜宁的场面,但盛繁恰好迎面而来。看见二人,他抬起手冲他们挥了挥,身后还跟着拿DV拍摄的叶丛茗,想来应该又在拍摄什么“练习生日常”之类的花絮。
于是黎昼将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顾夜宁回到宿舍楼后,去了一趟齐继的房间。
前一天晚上他从小卖部回来,给齐继买了药,托和他一个房间的练习生带过去,今天听说齐继在休息了大半天之后恢复了元气,于是打算去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他推开齐继的房间,出乎意料地看到了林柏悦。
林柏悦坐在齐继床边低头剥橘子,两个人围在一起正说着什么,见顾夜宁推门进来,齐继眼睛一亮。
“宁哥!”
他大力招手。
顾夜宁走过去,林柏悦赶紧站起来,拖了一把椅子过来示意顾夜宁坐下。顾夜宁道了声谢,他局促地拧着手指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齐继不明所以:“你站着干嘛呀,坐下呀,橘子不是还没吃完吗?”
于是林柏悦又重新坐下。
顾夜宁一边和齐继说着话,一边不着痕迹地用余光打量林柏悦。林柏悦的情绪看起来还算稳定,锁骨下的淤青还残留着淡淡的痕迹,创口贴换了一个,是淡粉色的小花,大概是便利店新买的,贴在那里像个别出心裁的装饰,甚至有些好看。
“你的脚怎么样?”顾夜宁移开目光。
齐继说:“嗨,就这样呗,幸亏伤到的部分在我脚丫子中间,走路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不会一直和鞋子摩擦,要是伤到了什么脚后跟,脚趾之类的地方,我接下来的练习会变得超困难。”
“石子有多大?”顾夜宁问。
齐继用拇指和食指圈了个不大不小的尺寸:“其实一开始穿鞋的时候我完全没注意到。那个鞋子本身比我的脚大了一码的样子,但是因为是高帮系带,所以只要好好固定在脚上就好了。估计石子一开始在脚尖的部分,我不太容易碰到,也可能我太紧张了完全没注意,结果表演的时候鞋子不合脚的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他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咧开嘴:“幸亏我撑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