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应祁心想这沈总宪的儿子沈临风,听闻他极少涉入烟花柳巷之地,沈家豪富,才干品貌都出色的很。可这个人说起来和窈娘颇为相衬,窈娘这孩子心气高,必定不是个能容别的女子的,沈临风女色上干净,这个女婿人选她想留给三女儿。
实际上他心里对长女另外有安排,这孩子规矩不行,才识一般,御下更是难言,若是真的嫁去沈家做宗妇,恐怕才不配位。
所以,颜应祁笑道:“沈临风这个年轻人我见过,固然不错,但也不能让我们颜家上杆子啊。”
甄氏心想老爷实在是偏心,这样好的亲事,按照年龄最合适的人就是颜宁馨了,偏偏老爷在这个话题上却避开了,难不成这个沈临风是真的留给三丫头的?
但她是个非常知趣的人,不会在颜应祁面前说一些不好的话。
颜应祁又问起颜景文的学业:“他大哥这几日中举,家里热闹了一些,他们几个也松快了几日,但万万不能真的放松,把他喊来。”
甄氏连忙让丫鬟去喊颜景文过来,颜景文听说是颜应祁找他,整个人从方才和姐妹们绘声绘色的说话,到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
窈娘笑道:“三哥哥,你还不快去,等会儿再和我们一起插花。”
“是啊,三哥哥快去吧,去晚了小心爹爹捶你。”莹娘也是捂嘴直笑。
颜景文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他这一走,窈娘突然想起了莘婉:“也不知道莘表姐在家中怎么样了?咱们园子里现在新开了白玫瑰,若是她知道了,肯定欢喜。”
倩娘正在绣架上穿针引线,听窈娘如此说,不免抬头道:“是啊,若她一起跟着咱们来多好,不过有她承欢老太太膝下,我们也放心了。”
“也是,这几日晚上都不需要用冰了,酷暑总算是过去了,白天虽然还是很热,但比之前好多了。我昨儿听说赵芳的哥哥乡试中举,也打算明年参加会试,打算来我们家拜会呢,也许,到时候就能见到赵姐姐了。”窈娘笑道。
“赵显中了吗?”倩娘脱口而出。
窈娘按捺下心底的不寻常,浅笑道:“是啊,当年在我们家的时候,不是都夸他大才吗?”
甚至于听说当年铭二太太和钧三太太妯娌结仇,就是因为铭二太太想把颜如贝嫁给赵显,遭到钧三太太的反对。
莹娘百无聊赖拿着一朵荷包道:“来就来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时候窈娘也觉得自己要向前看,不能永远惦记着之前的人,她没有反驳莹娘,继续把花插入花觚中。
姐妹几人悠闲的享受初秋时,家中要办雅集,所谓的雅集自然是文人骚客吟诗作赋的集会。邀请的人除了颜景昭的同窗外,还有不少闻名公车的青年俊才。
这一场雅集就变得意味深长了。
甄氏也把颜宁馨喊过去暗示一番,颜宁馨则道:“女儿的事情但凭父亲母亲作主。”
甄氏笑道:“你是家中嫡长女,自小在齐王府那样钟鸣鼎食之家长大,应该知晓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若是早些回来,定亲早也是常理。你父亲平素极忙,但也是有心想给你说一个东床快婿,今日这些举子们,若有好的,老爷当然会青睐,你且放心。”
平心而论,甄氏觉得颜应祁虽然偏心三丫头,但是对颜宁馨也算不错了,今日说了公中一万两的嫁妆加上临淄郡主当年的陪嫁全部算给她,也是极其丰厚了。这些女儿们公中都是一万两的嫁妆,至于私下贴补就看自己亲娘贴补了,这也是没办法,妻妾的身份天生就是不平等的。
颜宁馨自然知道她回来之后,家里会被安排亲事,就像之前还跟在她屁股后面的少年吴羡也定了亲,龚大小姐听闻最近也小定了,她十五了,要定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其实表兄最近和她来信,说了不少沈临风的好话,说他已经通过某些渠道知道了沈临风中举,日后必定前途很好,不以功利的意见,沈临风都是个极其好的选择。
颜宁馨坐在这里会回忆起那些刻意忘掉的记忆,她不是颜宁馨,而是许四娘。是军户许旺的养女,她被拐子怪走,是许旺夫妻救下她,她们对她很好,即便是荒年,唯一的粮食都留给她吃了,就这样过了三年,她那时候七岁了,养母有了身孕,养父许旺因为机灵,在军中得到贵人赏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展。
可就在那一年冬天,养父为了救了淄青节度使而死,养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肚子里的孩子早产,亲戚们只想吃绝户,她们甚至故意把他藏起来,让养母月子不能好好做。养母是个很善良也很聪明的女子,她在最后一刻把她送进淄青节度使府,她离开养母之后的那天她才肯闭上眼睛。
节度使的主母赏了二十两给她养母下葬,又怜惜她父亲,所以让她陪着魏无忌到军中训练,那时她才七八岁,雌雄莫辨之时,魏无忌也……
想到这里,又见金盏进来道:“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那边听闻给老爷送了荷包鞋袜,您这里要不要奴婢们也帮您做两双充数?”
“算了,我爹那个人你不做他还不会说什么,你若是撒谎,他可能就会挑剔。”颜宁馨趴在桌上,越发不敢做什么,也不敢抢妹妹们的风头。
金盏有些心疼:“可这明明是您自己的家啊。”
颜宁馨摇头:“算了,现在那几位妹妹能够和我和平相处,我就谢天谢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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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集自然是由解氏来操办,颜景昭毕竟是三房的人,解氏虽然没有甄氏经验足,但她也向颜景昭打探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