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不免生起一份倦意,自己明明登基都已经半个月了,结果有些人仍旧不肯将皇帝当一回事。
只是一个是自己的舅老爷,一个则是自己的皇祖母,在这个受儒学统治的时代,孝道又是一个难以逾越的坑。
朱祐樘并不打算直接拍桌子,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怒发冲冠,真正的脸面是自己坐在这里而无人敢咳嗽。
周寿看到朱祐樘并不搭理自己,却是只能对着自己姐姐轻轻咳嗽一声。
此时此刻,朱祐樘突然间冷得跟一块冰般,致使这里都不由得冷了几度,这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
特别刚刚喜笑颜开的周家人意识到周寿惹恼了当今陛下,此时此刻亦是大气不敢粗喘,很希望这个事情能够翻篇。
周太皇太后倒不觉得有多大的问题,却是再度发出请求地道:“陛下,此事算皇祖母求你了,你便允了庆云侯所请吧!”
对朱祐樘的性子,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只需要好声好气地说话,这个皇帝必定不会拒绝,而且也没有拒绝自己的理由。
啪!啪!啪!
正是这时,外面传来了抽打嘴巴的声音。
朱祐樘正想要开口,结果听到这个声音,便不由得闭上了嘴巴。
他原本还想持续着表面的和睦,只是这个太皇太后既然护着自家人连自己堂堂陛下的颜面都不顾,那么自己如何还跟着虚以委蛇呢?
虽然他完全可以站出来护着牛蒙蒙,亦可以借机向庆云侯发难,但自己除了解气外,又能得到什么呢?
终究而言,自己要做的是一个坐在这里便能令人生畏的皇帝,而不是踩着一点尾巴便跳起来哭爹喊娘。
周太皇太后本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但看到朱祐樘的注意力放到外面正在行刑的宫女身上,不由得微微地蹙起眉头。
她亦不是蠢女人,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她有意偏袒自己弟弟,对那名站出来维护朱祐樘的宫女快刀斩乱麻处罚,只是想要给事情平息事端。
不过现在事情似乎脱离了控制,自己固然是处罚了那名宫女,但亦是已经将自己的声誉搭了进去。
这件事情一旦宣扬起来的话,自己弟弟固然犯了不敬之罪,那么自己如此偏袒处罚了那名宫女又是什么罪呢?
朱祐樘默数到十下后,外面出现了停顿,便扭头对站着旁边的黄盼道:“已经十下了!你出去瞧一瞧,杖刑完毕,即刻安排人将牛蒙蒙直接送回乾清宫!”
“遵命!”黄盼心知陛下在意牛蒙蒙,当即便领命走出去。
在场周家人终于知道问题所在,敢情周太皇太后的举动已经触怒到了这位皇帝,但不是说周太皇太后能随便拿捏这位一手带大的皇帝吗?
“陛下,你这是在怨皇祖母教训你的人吗?”周太皇太后意识到身旁的皇帝确实变得不一样了,当即便试探性地询问道。
“朕岂敢怨皇祖母!虽然刚刚庆云侯对朕不敬,她亦算是忠心护主,但毕竟是在清宁宫,声音不该这般大,皇祖母此次教训得是!”朱祐樘端着茶盏,显得云淡风轻地给事情定性道。
不敬?忠心护主?声音不该这么大?
在场的周家人听到陛下如此定性,顿时便是傻眼了。
牛蒙蒙在清宁宫大呼小叫是罪,但忠心护主这是功啊!而庆云侯不敬,这简直就是要人命的罪了。
哐!
周太皇太后手中的茶盏落地,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一切,但万万没有想到被这个一手带大的皇帝反将一军,但这还是自己一手调教的乖孙吗?
“陛下,小侯刚刚并无不敬啊!”周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便是站出来解释地道。
朱祐樘将周太皇太后的反应看在眼里,只是借机惩治周寿并不符合自己的利益,当即一本正经地道:“皇祖母,五百顷并非小数目,朕可以答应赐给庆云侯,但请皇祖母答应朕两个请求!”
在场的周家人听到这话,敢情这是要做交易啊!
周太皇太后发现眼前的朱祐樘很陌生,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道:“什么请求?”
“钱义受父皇临终所托,所以一直都效忠于您!今朕已登上大宝,钱义虽遵循君臣之礼,但始终不够尽心。朕借其才故不愿裁撤,故请皇祖母令钱义效忠于朕,只说此句即可!”朱祐樘看到夺取军权的时机,当即便进行索要道。
撤换十二营提督太监自然是一件动动嘴皮的事,但现在手上并没有适合的太监,而自己又不想将军权交给文官集团,所以保留钱义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