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惊呆了:“什……什么意思……”
“蠢货,”鹿雪不耐烦了,开始发挥她的兴趣特长,“意思就是,先给你抽十几管血,再把?你绑好,放进一个好像棺材的地方,给你全身的骷髅照一张相。”
她跟一般的小朋友,不会说太?多医学术语,因为没人听得懂。
每次她都?很体贴地采用一些生动的比喻,来?帮助小朋友们理解。
就是不知为何,她越比喻,小朋友越听不明白,还经常会哇哇地哭着跑走……就好比现在。
“他怎么了。”鹿雪惊奇地看着男孩屁滚尿流的背影。
季辞再次忍不住大笑,他真是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没事,你说的很好,很有学医的天分。”
“谢谢你,”鹿雪打?了个哈欠,礼貌地点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说。”
危机解除,加上吃饱喝足,鹿雪紧绷的精神?一松,靠着程音秒睡了过去。
时间已近午夜。
程音弯腰抱住东倒西歪的小胖孩,一个使劲,居然还没抱起来?。
过去的那几个小时,程音的精神?其?实?也挺紧张,现在松懈下来?,多少有些腿软。而且她好久没扛过鹿雪出门——江湖传言,武当弟子入门时人手一只小猪,每天抱着登山,日积月累方能?功夫见长。
她也就荒废了几个月吧,这只小猪居然抱不动了!
小猪睡得呼噜噜,将她叫醒走路也不现实?,程音咬牙还想再尝试,家猪被人抱走了。
季辞一手托着娃,一手调整她脑袋的摆放,给鹿雪找个了最舒适的睡姿。
“回家吗?”他和蔼地问。
三小时前,程音才跟季辞摆出“除公事外老死不相往来?”的姿态,此时却不得不缓和态度,接住他的好意。
毕竟她们刚刚才受人一番恩惠。
而他此时的姿态,不知为何,与数小时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晃眼?一看,在医院惨白的日光灯下,那张从小英俊过头?,因而显得不近人情的脸上,居然满含了温润笑意。
眼?角淡红的伤痕轻挑,他看她的目光,简直称得上温柔缱绻。
程音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夜盲症,怕是又加重了。
外面北风呼啸,密云漫布,完全没有共享到杭州的月色。
飞机落地时广播说,今夜北京城或将迎来?入冬后的第一场雪,程音吸了口微带湿意的空气,觉得天气预报难得准了一回。
什么时候会下雪,她打?小闻得出来?。
没错,是雪的气息。她在雪天与他相识,又在雪天与他分离,后来?有一天,她遇到了一个长得像他的男人,他们共度良宵,那一次,雪也下了整整一夜。
雪是她爱的签字页。
程音也不知道自己满脑子在闹什么妖,恍恍惚惚地上了季辞的车。
后座宽敞,座位中间隔着一方小几,她几次想把?鹿雪接过来?,季辞都?没允:“别搬来?搬去,把?娃弄醒。”
这话说的,太?有人夫风味,一向装聋作哑的司机老李,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
真像一家三口。
程音也这么想,若不是亲眼?看到,她绝对难以置信。
季辞抱着鹿雪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和谐,他将来?如果?当爸爸,必然也是个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