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医生指着大厅中央的一个老头和他旁边病床上的青年男子说:“孩子离家出走去海市闯荡,后来就是多脏器衰竭让老父亲送终,还有那个!”樊医生又指着墙角腹部肿大恶心呕吐的少年说:“尿毒症晚期,需要血透,一个星期就要十万,没钱就只能等死。”
“你同事还是有希望的。”樊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着医院的预约挂号系统,说:“这个大夫,挺厉害的。美国斯坦福神经外科博士后现在人才引进到我们医院,他外科手术做的挺好。你挂他的号,找他做。”
手机屏幕上,韩蔚风的名字上是一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也就三十来岁。
樊医生说:“别看他年轻,sci发了一百多篇。年轻有为。”
程望海点点头,捏着ct报告朝输液大厅走去。
李燃冲他露出大大的笑脸说:“怎么样,我脑袋?”
“医生说移位,你最多还有两个月。”程望海说,眼睛瞟到别处。
“够了。”李燃突然握住程望海的手。
程望海立刻抽出来。
李燃的手在空中凝固了片刻,他抬起头说:“昨天失礼。”
程望海脸颊发烫,浑身像是被打了三百大板,现在这种情况他说什么都不合适。
李燃拔下针头说:“我们回去继续工作。”
“你住院。做手术。”程望海说。
“这事不急”李燃说,“咱们赶紧回去工作。”
程望海胸口发酸,像是被重重的捶了一拳。他把报告甩在李燃腿上,狠狠的瞪李燃一眼说:“随你便。爱死死爱活活,又不是我的命。”他满腔怒火冲出医院上了车,一路狂飙回到家。
打开家门,许晓晴笑盈盈的看着程望海。程望海坐到沙发上上下运气,许晓晴把一杯茶端到程望海的书桌前,说:“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我给你按摩一下吗?”
“没事。”
“昨晚你又加班了?”许晓晴问。
“嗯。”
许晓晴灵巧的手在他的肩膀上力度适中的按摩着,程望海闭着眼睛紧绷的身体算是有些放松下来,他想如果真的喜欢许晓晴,日子会过得多么舒心,有一个人能一直陪在他旁边细水长流的相伴那也算是幸福。
程望海恨不得狠狠的打自己一巴掌,为什么他就不能真正的享受他现在拥有的一切。许晓晴每天安排程望海一日三餐,他回到家就能看见个笑脸,一声一声“老公”叫的人神清气爽,生活上也是尽力的讨自己欢心,程望海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是对她没有对苏以萧那样的感觉。
不,现在那个家伙叫李燃。似乎在他最深最深的脑海里,刺激他的还是李燃。
“捏疼了吗?”许晓晴轻轻的在他耳边问。
程望海都没注意到自己皱起来的眉毛,说:“没,正想事。”
“老公,你放年假咱们去旅游吧。我想去法国。我们结婚一直都没度过蜜月,也没有节日仪式,我想和你两个人,孩子有保姆。”许晓晴的水灵灵的眼睛微微闪着希望,她说,“我爸给了我点钱。钱不是事。”
“刚发生起大案子。”程望海说。
许晓晴闪过失落,程望海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慢慢推开她。
“爸爸!”程康康冲进屋子里喊道,“我学会一首新古诗!我背给你听,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爸爸今天有点累,妈妈陪你。”许晓晴说。
程望海拍拍程康康的脑袋,他走进房间躺倒在床上,一连睡了十多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王胖子的名字在手机上跳动。
程望海接起电话:“喂?”
“中介那边说,你房子有个买家想看房。约的下午三点。”王胖子说。
“好。”程望海麻木的开着车朝旧家的方向走。
开了半小时,那座老房子缓缓的出现在他眼前,程望海疲惫的转动着脖颈。远方,一个年轻的男人紧紧的贴着李燃,他们有说有笑站在老房子门口。程望海胃里翻山倒海起来,他强装镇定下车,李燃旁边的男子依然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程望海的眼睛刮着那个男人的脸。那男子长得孱弱白皙,戴着金丝边眼镜,眼睛细长,鼻子高挺,嘴唇泛着微红,穿着一件紧身白t恤和黑裤子,个子和程望海差不多高,皮肤白的像是从来没从人间生活过。
“顾野,我一个线人正愁没地住。”李燃指指顾野说。
“哦。”
李燃又转头对顾野说:“我在这住过一天,挺安全。等我死了这房子留给你,你也有个地方落脚。”
“李哥,你太好了吧!”顾野激动的握住了李燃的手,身子紧紧贴着李燃,在李燃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李燃露出神秘的微笑,冲他点点头。
程望海如鲠在喉、浑身的汗毛直立,一股浓烈的耻辱溢上胸口。他竟然为昨晚的事困扰,真是可笑这事对李燃来说何足挂齿,没准他已经成为李燃和别人炫耀战功的谈资,对别人说如何把他
程望海握紧拳头,他想到杨雪,想到未来无数张账单。他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进来看看。”
“不用看,没问题。合同我签好字。”李燃说,“钱今天打到你账户里。”
“行。没事我走了。”程望海说。
“里面的东西,你不拿?”李燃问。
“扔,没用。”程望海说完就要钻进车里,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顾野突然靠近程望海的车窗,他小声说:“李哥是我的。你别想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