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四忽然伸手过来牢牢握紧我的手掌。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座椅上颤抖地滑了下去。
“好了,小寒,”唐四的声音此刻听来既遥远又冰冷,“……不用害怕了,都过去了,以后你就在我身边,哪都不需要再去了。”
“别哭……”我哭了么,我只是喉咙里不可抑制的出现了悲鸣声而已,我没有哭,真的,我不想也决不在他面前落泪。
我的眼泪只能证明我的软弱,并不能动摇他半分,所以,我的眼眶是干涩的,虽然发热但也枯涩到了极点,一滴水份都挤不出来。
唐四,纵使我的人被你操控,但是我的心依旧自由。
我不允许它作出背叛我的事情--让一个禁锢我戏弄我的男人得到我的柔软我的眼泪。
他把我的头按向他的胸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颤抖的不止我一个,他也似乎带着一丝激动。
我听着他的心跳,有规律的跳动着,奇怪的是我剧烈跳动的心竟也跟上了他平稳有力的节奏,慢慢的恢复了神智。
车缓缓地停下来,我坐直了身体,生生咽下耻辱,对他含笑,“……四少,到家了。”他又看了我一眼,车门从外面被打开,保镖们恭敬地请他下车。
我跟在他的轮椅上慢慢地走进去。
出去的时候还是衣冠整齐的,回来的时候上身只有一件外套,而且还是光着双脚,我是不在意踩在纯羊毛地毯上的感觉,可是下人们看我的目光中出了冰冷又带了一丝鄙夷不屑。
管家恭谨的过来请示,“四少,饭菜都凉了,我立即吩咐重做,您在哪里用?”唐四略一沉吟,“就放在饭厅吧,做些清淡的,小寒也一天没吃了。”管家立刻应了一声退下去了。
“我去换件衣服再下来,”我看了看厅里的落地金钟,已经九点了,那么晚了,早上送我去的时候保镖还说过要我六点回来的。
难道,是唐四接的我?他特意去接我?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上了楼。
唐四和我身量相当,衣服并没有不合身,只是,我不想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更不想沾上。
很快的冲了一下,顺便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身体。
没有任何奇特的痕迹,伤痕吻痕掐痕都没有,整个身体肌理完整平滑,没有一丝异样和损坏。
但是我知道从我晕倒到唐四来接我这么长的时间里,谢秉纯为何要脱我的衣服?
我皱眉对着镜子发呆,里面雪白修长的身体也瞪着一双眼角微翘的杏眼茫然的对着我。
这个身体不管怎么说,也就是一具男人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
那谢秉熙什么都不做,对着一个昏迷的人发呆,莫非也是脑袋有病?
我对着镜子慢慢的转了过圈,还是非常完整,没有任何的不对,我又不比别人多长了什么,只除了小时候落到绑匪手中,他们曾经用烙铁刺过我的腰部脊髓,留下来桃花瓣状的疤痕。
那时候父母正在国外度假,他们联系上父亲所要钱财,父亲坚持要听到我的声音才愿意相信。
小时候我就是一根筋,倔的任由他们怎么踢打,都咬紧牙关死不开口。后来他们情急之下,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铁制的桃花瓣状的烛台,烧红了狠狠的在我腰背的地方烙下了印记,那种痛根本让年幼的我无法抵挡,据说那时发出的惨呼声,竟让一贯狠心沉着的父亲当场就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只求他们留我一口气。
心里忽然一阵酸楚,想起往事,还有慈爱的父母,刚才死死忍住的眼泪一下子就流满了面颊。
爸,妈,我真的不孝,不但没有替你们报仇,反而伤害着你们最疼爱的身体。
我……是个无能失败的儿子。
我打开水龙头,哗哗作响的水声可以掩住我的哭声。
我不想哭,可是一但往事历历涌上,心里的恨意和挫败感就没有一刻停止过折磨我的心。
身上的鞭伤也好,任何形势的惩罚也好我都感觉不到伤痛,只有心里那恨意随着日子的流逝越发让我觉得疼痛难当。
不是没有想过一死了之,至少不用面对这种耻辱的生活,可是父母大仇未报,我无颜下去面对九泉下的双亲。
我一定要振作……要想出报仇的办法!
浴室的门被敲响了,我草草擦了把脸用浴巾裹住下身拉开了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出来,四少要我给你做个全身检查。”站在外面的男人一身白袍带着金丝边眼睛,斯文中藏着锐利,说话毫不客气,冷漠中夹杂着不耐烦,怎么是他?
我对这位忠犬医生实在没什么好感,之前的对话还历历在目,让我明白了手术刀还真能够当武器的说法,以前我都以为那是人胡诌的。
我也没什么好对他多说的,径自拿起衬衣往身上披,是不是你们都以为我是唐四的玩物,所以谁都能来踩我一脚。
“我没事,不用检查了。”
“少罗唆了,你以为我愿意看你这种身体?”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动作轻盈准确,轻轻一拧,手腕顿时格格作响。
我动弹不得,胸中怒火上涌,“是不是唐四碰过的身体,你都喜欢沾上一下。”他眉头一挑,口中嗤笑,“我只是替四少不值,你这样的人算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满腔的羞愤化为轻声一笑,“好,原来是你们四少的眼睛有问题,林暮寒从来没有求过他来喜欢,这样的喜欢,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受得了。”
他面色一变,薄怒的手指一个用力,只听到“咔嗒”一下,我的手腕扭曲成了一个奇特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