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跑去办公室找小妹的班主任。
看到林溪来了,班主任叹了口气,“上周林月奶奶来了,说什么都不肯让林月读书,还跟我说女孩子都是给别人家养的,读书越多越反动,骂我是臭老九,还说我要是再拦着,她就去举报我。
林月奶奶这样说,我也不敢拦着了,这时候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不被p斗都谢天谢地了,哪敢再说啥,你回来就好了,回去劝劝你奶奶吧。”
林溪没想到林根生给她的承诺,居然根本没兑现,前世她嫁到田家,妹妹也没能继续读书,她记得前世自己还问过妹妹,明明是读了几个月才辍学的,难道妹妹怕自己难受,骗了自己。
林月悄悄从布兜子里掏出两罐撕掉包装纸的黄桃罐头,还有一大包水果糖外加一大包去掉包装的芝麻糊,“李老师,这些年多谢你对我妹的照顾,这些东西亲请您收下。”
李老师见林溪给她这么多东西,还都是很难买到的好东西,这她怎么能收,这姐妹俩挺不容易的。
“李老师,请您一定收下,这些年您借我那么多书本,让我自学,还跟我讲一些我不懂的知识,还教我俄文,您不光是林月的老师,您也是我的老师。
这次回来我打算把妹妹接去武市一起生活,以后也很难回来了,感谢您这些年对我和林月的照顾,您一定要收下。”
说着林溪硬是把东西塞到李老师手里,然后飞快的跑了,任凭李老师在后面大声喊她名字,她也不回头。
这位李老师人家可是某航空科研所的计算机技术人员,当年也是国家送出去学习的,谁知道回来后赶上这个时代,还好他当时的出国学习是公派,就这也被下放了,正好镇上缺老师把他弄上来教数理化。
不过这个时代,老师讲课也是个摆设,学生们天天不是搞学农,就是搞各种活动,老师们谁都不敢管,生怕引火烧身,甚至有的老师白天上课,晚上被自己学生们揪着p斗。
李老师的爱人身体不好,林溪也不敢给太多东西,只能拿出来一些这个年代算不错的营养食品,让李老师拿回去给她爱人尝尝。
林溪大步朝大林村走去,走了半个来小时到了村头,此刻正是中午饭点,有些人端着碗在村头大树下吃饭聊天,看到林溪回来都挺惊讶。
“林溪,你咋回来了?不是去城里跟你爸享福去了吗?”
“享福?是享福,给我找了个三十八岁带着四个孩子的丧偶老男人,收了六百块彩礼。”
“啥?你说啥?”
这消息就跟热油入水似的,一下子在村头炸开,“多少?六百块?我的天哪,我们全家人忙活一年也攒不下五十块啊,这城里娶媳妇这么贵吗?”
“城里娶媳妇彩礼一般也就五十到一百,我爸给我找的这户人家年纪大,带着四个娃,还克死了上一个媳妇,找我这么个年轻的,可不得多花钱嘛。”
“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啊,六百块啊,他娘的,城里人就是有钱,那老林家几个孩子都在城里,难怪他家日子过得阔气,每个月还能吃上一回肉。”
在农村想吃肉,除非等生产队杀猪,否则连肉票都没有,到哪里买肉吃,大家碗里端的几乎都是青菜玉米糊糊,条件差一些的,青菜红薯糊糊,就这还比以前光景好,至少能混个水饱了。
林溪马不停蹄的赶回老林家,刚一进院就看见小妹瘦弱的身躯,顶着个大太阳,坐在院子里搓洗满满一盆衣裳,而其他人则围坐在堂屋桌前,各个手里不是端着碗就是拿着窝头。
“姐,你咋回来了?”
看到大姐,小月惊喜坏了,站起身把湿漉漉的手在裤子上蹭蹭,便迎了上来,“姐,渴不,我给你倒水喝。”
望着眼前不到十五岁的妹妹,瘦瘦的头黄黄的妹妹,林溪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自从妹妹去世后,她每次想起妹妹心里都涌起无限难过,那时候她不知道妹妹过着天天被变态丈夫家暴的苦日子。
她还特别为妹妹惋惜,嫁到厂长家里,眼瞅着都是好日子了,怎么寿数这么短。
最后当她从田芳嘴里得知妹妹被田志勇算计,被丈夫折磨家暴,她的心都要碎了,那个跟人生气都不会说一句重话的妹妹,她以为享福的妹妹,过的却是比坐牢还折磨的生活。
“月月。”
林溪一把搂住林月,紧紧抿着嘴不让哭声漏出来。
“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后妈欺负你了?”
林月吓坏了,姐姐在她心里又坚强又厉害,什么事情都能想出办法,从小她就没见姐姐哭过,可现在姐姐哭得浑身颤抖。
“姐,是不是爸欺负你了?”
林溪用力抱紧妹妹,还没开口,林老太出来了,看到林溪吓了一跳。
“溪丫头,你咋回来了?你男人呢?你爸不是给你说了门亲事吗?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林溪没搭理林老太,擦了擦眼泪,“月月,你吃中饭了吗?”
林月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林家其他人,小声道:“姐,我早上吃了。”
林溪立刻明白话里的意思,因为林根生不把粮本给这里,所以林溪和妹妹吃的都是大伯一家的粮食,每天能给吃上一顿就算不错了,有时候一天都不给一顿饭吃。
小的时候林溪还会哭还会闹,大些后她就带着妹妹到处找吃的,芨芨草、蒲公英、地皮菜,找来的野菜洗干净煮成一锅野菜汤,加点盐有点咸味,就这么喝下去,这就算吃过饭了。
但野菜哪来什么营养,尤其她和林月还在长身体,长期挨饿长得瘦弱不说,饿得浑身软两腿无力,走着走着眼前一黑就晕倒了。
村长和村支书看不过,也说过老林家,然后老林家就每天给她们一顿饭,一般是红薯稀饭或者菜稀饭,多少有些粮食,日子好过些。
再加上村里人时不时的给她们姐妹俩塞点吃食,林根生回来她和妹妹也能吃几顿饱饭,就这么磕磕绊绊长大了。
“溪丫头,问你话呢?”
林老太见林溪迟迟不搭理她,火立刻窜上来,上前一把推开姐妹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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