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列车行驶出来的声音,以及有人换姿势时,衣服带到座椅的细微摩擦声。
宗村拓海张了一下嘴巴,但没说出来。
深吸一口气,他转过头,看着傅正卿,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他说要一百。”
秦泽洋有些恼了:“一百?”
声音不响,‘百’音拖得很长。
他试着用深呼吸的方法转换了一下情绪。
然后,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愤怒的话,“他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看他那嚣张的样子,我真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我本来想直接说没有,”宗村拓海说,“觉得不太妥当,还是决定跟你们商量一下。”
傅正卿点头,然后,他看一眼电车男。
电车男微倾着身子,脖子依然一动不动歪在他们这边,凝视着他们这边,嘴角带着一丝古怪的微笑。
傅正卿不紧不慢地收回视线,对宗村拓海说,又好像在对电车男直接说:“oo不是小数目,我们需要征求同伴意见。”
语气平缓,带着一丝疏离感,却又彬彬有礼。
宗村拓海转过头,把话传达给电车男。
电车男面无表情地伸出五根手指:“分间。”
宗村拓海说:“分钟。”
傅正卿颔。
电车男坐正身子,靠着椅背休憩,他的肩膀一下子坍塌下去,好像突然被谁抽去了灵魂似的,又恢复了失魂落魄的样子。
傅正卿收回观察的视线,他拿出时刻表看了一眼,记了一下时间,又把时刻表塞回口袋。
安硕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他的样子,前后反差很大,好像我们不给,就会采取什么行动一样。”
“我怀疑,‘虚弱’和‘沉默’都是他的伪装。”宗村拓海在大脑中搜寻着画面,半晌,才说,“上次在电车上,他第一个去按红钮,后面我们一直跟着他,他就像没看到我们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一点防备的样子。”
安硕顺着他的话说:“在这个地方,越镇定,确实越反常。”
宗村拓海说出心里一直藏着的担忧:“我从进车站以后,就一直在想,他可能来过很多次,对每一个流程都很熟悉,所以他不怕我们。”
他思忖着补充,“还有,他很可能有接应的人。”
“怎么越分析,答案越模糊,”秦泽洋嘀咕一句,“到底借还是不借啊。”
他暗自思忖:就算借,也不够啊。
如此想着,他下意识摆弄着衣服上的拉链。
傅正卿一边听,一边思考着,视线落在对面窗户上。
玻璃外面依然还是重复不变的隔断墙,明暗对比间,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列车沿着轨道匀行驶,头顶是密闭的空间,看似有变化却一成不变,给他一种永远出不去的感觉。
他问宗村:“这条线路,只有地下部分吗?”
“有地上的。”宗村拓海低声回答。
傅正卿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脑海里浮现出他们在电车里的一幕,当时他一直在观察车上的每一个人,那么,车上肯定也有人在观察他们,比如这位按了红钮的男士。
除了电车男,在他们之后有没有人再按红钮,他们并不知情。
更何况,那个时候,电车后面,还跟着一辆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