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月亮反而出来了,还比较明亮,我回头一看,仙风道骨的先生此刻比要饭的也强不了多少了,我笑弯了眼睛,道:“先生,这是不是有生以来第二次狼狈的时候?”
“那第一次是?”虽是逃命,但他心情也不错,与我逗的起来。
“孤山啊!我扔了你扇子,撕了你衣服那次。”
他哑然失笑,道:“有你在,我便不止这两次,是处处的狼狈。”
我看山下的江边孤零零的停了一艘船,天还没亮,只约约看是一只船,别的看不清楚,也看不到旁人,想了想,问:“先生,那是子龙,还是陷阱?”
孔明也看了看,摇头:“不知。”
这可难办了,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总不能被拦在这里,我对他说:“先生你藏好,我去看看,万一是子龙,再等下去,他们搜到这里就麻烦了。”
理是这么个理儿,孔明拉着我手却没放开,皱眉道:“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像是陷阱。”
“先生你当真把自己当算命先生了?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就算是陷阱我也跑的出来,你藏好就是,切切不可发出声音!”
我藏好孔明,像是藏了一个宝贝般郑重,然后借着月色遮掩,飘然下山,飞身到了船舱顶上。
小船不大,盖着乌篷,我趴在顶上轻声询问:“子龙?可是子龙?”
无人答话我已绝不好,刚起身,从下已有五个红缨枪头刺出!
孔明还当真是算命先生了!这直觉是真准!
船顶略小,不能全力施展,我只偏身,夺过其中一柄,掉转枪头往下一掷,立刻传来一声惨叫声。
这一声惨叫有利有弊。
利处是,听到惨叫孔明必会知道是我动的手,会更小心一些;坏处是,这大清早的太安静了,这一声惨叫不知道传出了多远,会不会被追兵听到。
此刻再顾不得,我跳到船头,一把掀开船帘,船舱里躲了五人,各个持刀持枪就砍了过来,我没时间与他们周旋,一人一刀全部砍落江中,寻了一下再无他人躲藏,才翻身上山到僻静处寻到藏起来的孔明,道:“船上的人已经全被我砍了,我们快走。”
孔明还欲说什么,后面已传来震耳欲聋的追杀之声,果然那一声惨叫还是被他们听见了!
我拉起孔明就走,去了船上,我一杆子将船撑离了岸边,这时追兵正正赶到山脚下!
带头二人正是丁奉、徐盛二将。
此刻天光已经凉了些许,逃命一个晚上,此刻终于能好整以暇的在船上看着他们急的跳脚,道:“你们飞过来呀!”
丁奉大概是急了,张口就是瞎话:“诸葛先生留步!大都督还有军事相商!”
我道:“此话连我都不信!速速回去,免得贻笑大方!”
船至江心,顺风而下,岸上的追兵是再也追不上来了,那是无比的畅快。紧绷的这一口气卸了身上就开始疼,无一处不疼,回头看,孔明正坐在船舱中,似在沉思,我也不好打扰,走到旁边,只将脑袋搁在他腿上,便昏昏迷迷的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后来好像孔明抱了抱我,当时想睁开的来着,实在睁不开,后来记得很凉,好像泡在了凉水盆里,最后就彻底啥都不知道了。
再睁开眼睛,阳光映的屋内一片暖洋洋的金黄色,我费力想了一会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再然后,就看见一名女子坐在窗边正在描一幅画,金色的阳光勾在她身上勾出了一个动人的轮廓。
我哇的就哭了,下床抱了过去,喊:“小姐!”
黄月英停了笔,拍拍我,道:“不哭了不哭了,多大的人了。”
我抽抽搭搭的问:“这、这真的不是做梦么?这是哪里?”
她笑着拍拍我:“当然不是做梦啦,赵将军救了你们回来,现下我们是在荆州。”
我费力巴拉想了一会,反驳道:“不对啊!先生明明是我救的,为什么是子龙救了我们两个?”
她没答话,只道:“饿不饿?给你熬了小米粥,先吃?”
她不说我还没发觉,这一说才发现肚子饿的是咕咕乱叫,黄月英的小米粥熬的是最好,金黄透亮,唇齿生香,我一边吃的头都不抬,一边还抗议:“就给我粥!没有肉么?没有糕么?”
“你这满身的伤口,大夫说你一个月之内都只能吃些小米粥,你认了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满是同情,可我怎么老能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意思来。
吃完了小米粥,我问:“先生呢?”
黄月英淡淡的说:“议事厅与诸位将军议事呢。”
“哦。”听得他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也就不急了。
黄月英看着我就忍不住的笑,摸了摸我的脸,道:“看看你这满身的伤,江东不好玩么?”
“好玩个鬼!命都差点玩掉几次!”
“是吗?”
“你家夫君啊,哎哎哎,”我故意叹了几口气,才道,“是男人都想杀他,是女人都想睡他,我帮你守着他好难啊!我太难了!晚上粥里加点肉吧!”
“闲来无事,说来听听。”她顺手拿过一面绣面,简单勾着几朵花,一边对我说。
我们这一去将近两个月,我还好,日日守在孔明身边,黄月英只能在这四方的院子里日复一日的等,想来也确实无聊,看她都瘦了许多,我便免不了想多逗逗他,说书一般说了去东吴的经历,着重的说了那个叫虞倾的女子有多么多么的美丽,是怎么样躺在孔明怀里等着我倒霉的样子,这一说就说到快傍晚了,听的黄月英哈哈大笑,我陪着她笑,末了,道:“你怎也不长点心,那可是你的夫君,便任由别人去睡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