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总:“好!海……”
几杯下去,小陈总的脸是越发红了,脖子也粗得像患了甲状腺结节,和他的父亲更为肖似。
看得出来,以他的身份地位,平时是没什么人敢灌他的酒。否则酒量不至于也如此可怜。
不过,一听到黎羚提起他的父亲,他立刻摆手道:“老头子退休多少年了,自从他那个好兄弟何巍一死,他对电影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回要不是我硬把他拉出门……”
黎羚一边殷勤地帮他倒酒,一边惊讶地说:“陈总和老何导的感情这么深?”
“几十年的交情呢。”小陈总说,“何巍的电影我反正是不爱看的,什么老艺术家,土、装、没劲……而且他拍了一辈子的戏,最后竟然真死在片场,你说好不好笑。”
黎羚说:“好笑。来,我们敬好笑的何导一杯。您干了,我随意。”
没什么比美女崇拜的眼神更能下酒,小陈总豪情万丈,连干三杯。
他几乎坐都坐不直了,醉醺醺地说道:“我爸说,何巍他就是拍戏拍死的。为了他那个破片子,剧本写了好几年,演员又找了几年,最后还搞什么海选,千挑万选出来一个完全没演过戏的新人。”
“……说是相中了顶好的苗子,要先藏起来,好好栽培,等片子上映,直接将她捧成大明星……”
小陈总手舞足蹈,像个乐团指挥家,大声地说道:“结果呢,电影没拍完,他就死了!”
“片子没上,那什么天才新人,嗐,现在还有谁认识……”
本该继续说下去,惨剧突然发生,醉醺醺的小陈总,打翻了桌子的一只空酒瓶。
酒瓶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的尸体横陈在地上。死状颇为凄凉。
黎羚问:“陈飞总也不认识了吗?”
“他?他每天不知道要见多少个人,哪能记得住这些……”
“也是。”黎羚说,“那天才新人,现在怎么样了?”
小陈总笑嘻嘻地盯着她:“想知道?晚上来我房间,我告诉你啊。”
“好啊。”黎羚一点没犹豫,一口答应。
对方大喜过望,半个身体探过来,要用油腻腻的手去捉她。
她不着痕迹地推着轮椅向后。
眼看着烂醉如泥的小陈总就要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摔一个精彩的狗吃屎。
轮椅突然又被人按住了。
身后一个冷淡的声音说:“在谈什么。”
小陈总悬崖勒马,双手按住了桌子,慢慢坐直,对着金大导演露出讪笑。
黎羚则很是遗憾地转过头,语气十分纯良地说:“没什么,导演,就是,陈总要告诉我他的房间号。”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风消雨歇,房间陷入了相当微妙的安静。
小陈总先是一愣,随后也清醒了过来。污浊发红的眼珠,像被谁上了发条,不太有神地转动了几圈。
“哈哈,金导,我……我这是跟黎老师开个玩笑。”他干巴巴地对金静尧说。
金静尧根本没有理他。
制片人跟了进来,在后面审时度势,收拾残局,将烂醉如泥的小陈总抬走。
一片狼籍的桌旁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垂下眼睛看黎羚,抿了抿唇:“粥没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