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眼角一抽,瞥了对面那少年白色的衣袍一眼,偷偷伸手去扯任瑶期的衣袖。
那少年嘴角浮现出一样淡淡的笑容,如月下流水,清风拂面。他撩起眼帘看了对面的主仆一眼。
香芹呆怔过后脸色一红,放下了手,深深地埋下了头,再也没有了动作。
任瑶期神色清浅,既不看外面,也不看那少年,只是偏头着向依着亭子长在塘边的一棵玉兰花树,似开非开的白色花朵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
那几个妇人已经走到了亭外,看到亭子里有人便驻足看了过来。
白衣少年的右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串檀木手串,他有一下没一下闲适地拨弄着,手串上的珠子有规律的轻轻地互相撞击着,竟是发出了金石之音。
任瑶期这才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看了那手串一眼,原来那手串似是檀木却又不是檀木。
那少年朝着任瑶期浅浅一笑,将手串递向任瑶期,缓声道:“这是‘金石木’,瞧着与檀木极为相似,还有檀香味,其实不然。上面的佛球刻了整篇的金刚经,字小如尘,需要借助一种特殊的镜子才能看得见。”
他的声音低沉柔哑,似是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任瑶期不自觉地按过了他递来的手串,入手微沉,冰凉刺肤。
用拇指摩挲,那一粒一粒的珠子上果然有些微的凹凸不平,用眼睛看去,只能看到上面像是布满了无规律的花纹,看不出来上面是有字的。
那几个妇人朝着这亭子里看了几眼便转开了视线,一边低声交谈着一边离去了。
少年缓缓站起身来,任瑶期正要手串递回去,他却已经转身走出了亭子离去。也不见他步子如何的快,却是顷刻间就消失在了视线里。那一丝清冽的药香也随之消失了。
香芹这才反应过来,小声叫道:“呀,五小姐,他的佛珠手串没拿走。”
任瑶期静静地看了手中的手串一眼,眼中若有所思。
香芹看着他离去的那一条岔道,十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会是人家的面首。”
见任瑶期不说话,香芹又有些疑惑地道:“小姐,他刚刚是在利用我们摆脱那些人吗?这珠子是他送给你的谢礼?”
任瑶期没有回答,只将那珠子递给香芹:“你先收着,就当是捡到的。以后若是有机会遇上再还回去。”
香芹忙应了,将那手串接过用自己的手帕包了,小心地收到了腰间的荷包里。
任瑶期这才问道:“之前你要与我说什么事情?”
香芹闻言忙道:“五小姐,之前芜青说她在去给太太添香油钱的时候好像看到了舅老爷身边的那个叫冬青的武生。”
“冬青?”任瑶期微微一愣,随即猛地抬头,“你说芜青看到了冬青?不是夏青?”
香芹不解又疑惑地道:“芜青说是冬青没错啊,应该不会着错吧?冬青的和夏青的名字虽然只隔了一个字,长相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五小姐,三小姐说冬青和夏青两人向来是舅老爷走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他在这里出现,那舅老爷必定也在附近,便带着芜青和两个婆子寻去了。”
任瑶期却是皱着眉头坐在那里,思绪飘远。
这些年来她外祖家连奴仆养不起,却走养了一帮唱戏的。
生、旦、净、末、丑,样样齐全,可以开堂会了。每到外祖父和舅舅兴致来了,那间小小的破旧的二进院子里便会响起铜锣丝竹声,父子两人或许还会登台亮亮嗓子,关起门来热闹得不行。
人人都说废献王父子两人皆是醉生梦死的昏庸之辈。也有人悄悄鄙视道,幸好当年先皇没有来得及立下太子就病逝了,不然大周朝的江山令人堪虞。
只是任瑶期后来进了京,舅舅偷偷带人潜入京中,她才知道外祖府上那些个唱武生,武丑,老生,小生的戏子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武学高手。
他们有些是先皇当初赐给献王的暗卫或者护卫,有些是献王生母宛贵她的心腹。在献王一家被贬斥到燕北后,悄悄尾随而来,掩人耳目化身为戏子跟在献王父子身边。他们算的上的献王府的死士。
春生,夏生,秋生和冬生四人是经常跟在舅舅李天佑身边的,春生,夏生和秋生这三个因为当初跟着舅舅进京,所以任瑶期记得。尤其是夏生,在舅舅被她劝走之后还暗中跟在她身边半年,确定她真的平安无事才离京回燕北。
只是她对冬生却是没有什么印象了。听夏生说,冬生有一年跟着舅舅出门,突然就失踪了,之后无论他们怎么寻找也没有寻到人,他再也没有回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会儿任瑶期突然听到了冬生这个名字,不由得有些愣怔。
冬生还没有失踪。
第65章奸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