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不敢开门,外面风雪声,吵嚷声,将他们的声音瞬间淹没。
马车门一下被拉开,寒风灌入,两人还没回过神,被拖下车摔倒在地。
“哎哟!”两人细皮嫩肉,被摔得大声惨叫。
陈弩惊恐万分,甫挣扎着起身,眼前瞬间一黑,被破麻袋都头罩住。
高樟与他一样,被按在地上,头上套着破布袋。
“好暖和的衣衫!狗官穿金戴银,我们冻死饿死,跟他们拼了啊!”
身上的织锦缎衣衫被拔掉,发髻上的玉冠被扯走,连脚上的软靴都没放过,周身只余下一件官袍,脚上脏污的罗袜。
一声呼啸,马蹄阵阵,带起一阵寒风,疾驰而去。
“侍郎,侍郎醒醒啊!”
管事哭喊摇晃,陈弩牙齿咯咯打着颤,勉强睁开了眼。
眼前的管事也只穿了件中衣,与他一样被冷得半死不活,脸与嘴唇都青紫。
管事簌簌发抖着哭:“侍郎没事就好。。。。。。他们,这群歹人,将我们的衣衫行囊,全部抢走了啊!”
那边高樟的随从也在害怕哭喊,陈弩听到他的呻吟,眼前阵阵眩晕,努力撑着道:“走,赶紧找人。”
雪还在下,天已经擦黑,他们一行人都衣不蔽体。四周乱糟糟,只剩下几张小杌子,文书官印随意扔在那里。
若寻不赶紧寻到避寒取暖之地,他们都会被冻死。
陈弩借着管事的手起身,高樟也站了起来,罩住他的破布巾竟然舍不得丢,像是宝贝般裹在身上避寒,他嘴唇发紫,抖抖索索着,一句话都骂不出来了。
一行人互相搀扶倚靠着,拖着沉重的步伐沿着官道朝驿馆走去。深一脚浅一脚,幸好走了约莫三里路,在官道旁出现了个小村子。他们前去找了户人家烤火避寒,借村民的旧衫穿了,管事带着官印,请村中的汉子带着前去驿馆报信。
驿馆的驿卒看到官印,连夜赶来,将他们接到了驿馆。
此时陈弩高樟连惊带吓,又被冻着了,连报官都顾不上,病倒在了驿馆。
县里的李县令接到消息,连忙上报了府衙,赶到驿馆伺疾。
李县令从管事处问到了些事情经过,顿时大骇,头皮直发麻。
京城来的大官在他的地盘被抢,他头顶的乌纱帽是难以保住了。
不过,陈弩与高樟都还病着,他们没发话,李县令对此也只字不提,比伺候亲爹娘都尽心,尝药,端屎端尿,晚上歇在炕前的脚踏上。
陕州府陶知府随即也赶到了驿馆,李县令脱不了干系,他也会被牵连。两人碰面细细商讨了一通,一致都不提此事,一起精心伺候起两人的身子。
这边乱成一团,那边牛凹关剑拔弩张。
扎营之后,梁恂便悠闲等着陈弩高樟给他答复。
若只是面对雍州府,梁恂还不敢那么肯定。有陈弩高樟在,他便毫无顾忌了。
西梁朝臣官员与陈弩高樟一样,擅长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出事之后,善于找替死鬼。
他们是大楚派来的使节官员,只要咬定他们,为了自己的前程,不让差使砸在手上,两人肯定比他还要着急。
无论虞昉在或不在,她都是最好的替死鬼。五万贯钱,定要雍州府如数奉还!
谁知,梁恂不但没等到他们的答复,牛凹口还增了兵。
声音洪亮的兵丁,在韩大虎与黑塔的示意下,对着他们万般嘲弄,挑衅,还不时放些空箭。
梁恂见到黑塔,心冷了半截。
黑塔是虞昉的副将,脸黑如锅底,立在那里跟石柱一样,双刀使起来霍霍生风,行经之处如割麦般倒下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