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过后田里空着也?是?空着,不妨多费些心思种点油菜,说不定真能多收一季呢?
其实不止京城一带,长江沿岸早已经种上了,尤其是?鄂州一代,漫山遍野到处种上了油菜。
司农寺的人今儿上半年?一直没闲着,多番打听、实验,最终证实了冬油菜的可?行性。是?以今年?下半年?后,司农寺便赶忙分去?各处,发?动百姓播种冬油菜了。只?不过今年?头一年?试种,在没有得到最后结果之前,朝廷为了求。稳不便大肆宣扬。
虽未宣扬,可?皇上依旧给傅朝瑜先记下了一功。
正?好这两日有个他?国使臣来访,刚好又撞上了太后寿诞,皇上便叫人摆了一场稍微隆重些的宫宴,顺带不忘请傅朝瑜过去?见见世面。
傅朝瑜还是?头一次参加宫宴,来这儿的不是?高官家眷就是?皇亲国戚,他?一个不起眼的国子监监生位置自然不会靠前,主位的一群人无论是?皇帝也?好、太后也?罢,他?压根看不见,不过中间乐师和舞者却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叫人想不明白?的是?,领他?入席的竟是?御前的人,这可?是?旁人未曾有过的待遇。
就连傅朝瑜也?一头雾水,他?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任务,怎么御前的人对他?反而比对别人格外恭敬些?
周景渊也?不知道打哪儿听说了他?舅舅也?过来了,非要将自己的席位摆在他?舅舅旁边。
最离谱的是?,周景成也?跟着起哄。他?现在跟周景渊也?变得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了,舍不得分开。再说了,傅舅舅比他?舅舅英俊多了,他?就爱跟傅舅舅坐一块儿,谁来了也?不好使!
他?没闹多久,便被贤妃拎着耳朵揪回去?了。
周景渊抱紧舅舅的胳膊:“舅舅,我不想过去?。”
傅朝瑜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御前的人并未反对,遂安抚道:“那就不去?。”
他?羽翼未丰,其实并不希望小外甥在众人面前露脸。宫中人多,是?非也?多,如今小外甥那儿虽然也?有人护着,但是?傅朝瑜总归不太放心。
殿中丝竹歌舞不断,傅朝瑜却仗着无人注意,问?起了小外甥在宫中境况。
周景渊自然都说好,他?也?确实挺好的,如今衣食住行都没人克扣,福安体贴,秦嬷嬷厉害,外头办事儿有手脚伶俐的武川,如今又有了一个教武功的师父,还能时不时见一见他?舅舅,真好。
周景渊很容易满足,他?觉得这样就已经能满足了。当然,如果没有御前的人时不时过造访,故意说皇上又给他?赏了什么的话,周景渊会更高兴。
他?压根不想见到御前的人,何?况那人也?没给他?赏赐什么,大多口头关心两句,像是?完成任务一般,敷衍极了,周景渊不喜欢。他?小声道:“其实大明宫赏赐的东西都可?丑了,上次赏赐了一只?丑瓶子,秦嬷嬷他?们?都看不上。”
傅朝瑜暗自吃惊,那位圣上对他?小外甥是?不是?过分热情了?就他?所知,那位圣上可?不是?什么在意天伦之乐、父子亲情之人。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给对方?赚了钱?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傅朝瑜捏了捏小家伙的小细胳膊,胳膊依旧软绵绵的,但他?这小身板似乎结实了一些,看来跟着崔狄强身健体还是?有用?的。虽然还是?小小的一个,但是?有望长个子了,可?贺可?喜,傅朝瑜一面道:“他?给的话咱们?就收着,反正?也?不亏。”
周景渊哼哼两声,将嫌弃写在脸上。
傅朝瑜又跟他?说了家里安叔来京城的事儿,提到了他?外祖父,惹得小家伙关心极了,追问?:“外祖父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外祖父么……”傅朝瑜笑了笑,不知该如何?形容。
他?父亲,不是?寻常人。
听姐姐说,父亲从前与母亲感情甚笃,在母亲生前从未出过海,但是?母亲难产离世之后一切就变了,似乎家里再没有了可?以绊住他?的人。父亲貌似也?很疼爱他?们?,每次回来都会带许多珠宝特产,一股脑全塞给他?们?,还会将孩子架在脖子上骑大马四处招摇,惹得扬州一带的孩子们?都羡慕极了。但是?这不妨碍他?喜欢出海,孩子并不会成为他?停下来的理由。
好像很心软,但是?细想想却又狠心极了。小时候傅朝瑜总免不了抱怨,父亲既然愿意为母亲留下,为何?不愿意为他?们?姐弟俩留下呢?
姐姐失踪之后,傅朝瑜顺理成章将怨气撒到父亲身上,一年?多都没跟他?说话。后来,父亲散了大半家财四处搜寻姐姐的消息,找了四五年?都没找到人,渐渐死了心,且家里也?没了现银子,于是?他?又跑去?海上,几年?都没回来,但是?金银珠宝倒是?捎带回来不少,没忘了养家糊口。
直到去?年?,他?父亲彻底失踪,傅朝瑜才终于慌了神。姐姐失踪,父亲也?失踪,傅朝瑜一下子没了两个亲人,他?都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如何?撑过去?的。好在,如今有了小外甥,父亲那儿也?找到了点渺茫的希望了。
傅朝瑜目光追忆,冲着小外甥笑了笑:“你外祖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若是?他?见了你,必定要将你捧到天上去?。他?还很富有,他?那条船上没准藏着金山银山,回头等他?来了京城,我们?便去?搜刮一顿!”
周景渊睁大眼睛,问?道:“外祖父的船很大吗?”
“很大,又大又气派。”
周景渊张着小嘴,发?出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