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因为三皇子被圣上禁足又罚俸,颜面尽失,这些日子日日都要敲打周景文几句,甚至打定主意,等禁足过后便去求圣上让儿子跟着先生读书去。读书明礼,想必就不会这般胡闹了。
周成文一点儿都不想去读书,可但凡他流露出抵触的情绪,母妃便要念叨个不停,还拿太子跟大哥跟他比。说什么他们母家不差大皇子跟二皇子的,舅舅更是掌管户部权势滔天,为何不能与之一争?
周景文都懒得说,这二人都已成年了,可自己才六岁!
若他能比得过太子他们,岂不成妖孽了?罢了,就让母妃自己去臆想吧,反正他是左耳进、右耳出。
无独有偶,贤妃亦在教训儿子。四皇子比起三皇子总要好管教许多,贤妃只盼着四皇子往后能少惹些祸:“我听说贵妃有意送三皇子入学,待他上学之后就没人再拉着你闯祸了。”
在贤妃看来,儿子闯祸全赖周景文。自家儿子天真烂漫,那周景文却是个胡搅蛮缠的祸头子,隔开了也好。
周景成皱着脸,不禁苦恼起三哥读书之后自己要跟谁玩,难道要去找好欺负的老五?
唔……也不是不行,毕竟老五的舅舅会画故事。
贤妃仿佛洞察人心一般,立马告诫:“五皇子那儿也不许再招惹,他母妃得罪了太多人,连你父皇都不喜欢他,注定不受宠也爬不起来。这样的人还是远着些好,免得出了麻烦反而沾了一身腥。”
四皇子好奇:“老五母妃都得罪了谁啊?”
贤妃没好气地敲了敲儿子的额头:“不该打听的事儿少打听。”
周景成泄了气,良久又抬起脑袋:“可是他舅舅看起来很厉害。”
贤妃嗤笑一声,说话拖着长长的调子:“一个商贾出生的学子能有几分的能耐?这辈子都得受身份禁锢,便是将来高中进士恐怕也闯不出名堂。”
不仅仅是她,后宫中人就没有谁将这对舅甥真正放在眼里,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两句而已。
宫中纷扰,外界无从得知。
又一日,国子监门前忽然热闹起来,马来车往,络绎不绝。
今日正值朝中沐休,本该是舒坦的一日,不少人的兴致却因为要来国子监而蒙上了一层阴影。
家长们于国子监正门前找到前来迎接的儿子之后,又与同僚互相见了礼,这才想着要去看一看成绩,他们一早听闻,国子监将成绩张贴出来了。
监生们瑟瑟发抖。
好在虚惊一场,原本张贴成绩之处空无一物。
助教匆忙过来解释,说这几张红榜不知被谁给揭了,大清早起来便不见,应当是连夜撕的。
诸位家长神色皆有些微妙,能做出这种事的自然是国子监的监生,如此欲盖弥彰实在愚蠢。可他们也不敢骂出来,万一这蠢货是自家人那就可笑了。
杜宁跟在他父亲身后,见状催促道:“父亲,我们先进去说话把,我给您介绍介绍国子监。”
傅朝瑜站在助教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宁。
杜宁心虚地撇开眼睛,不敢拿眼瞧他。
这红榜是他叫人撕的,昨儿晚上,他特意找来周文津派他撕毁榜单。之所以叫周文津,一则是因为他家境落魄好欺负,二则是因为他成绩好。前三名之中,陈淮书家世显赫,傅朝瑜背后站着王纪美,唯有周文津一无所有,欺负起来如同泄愤一般,毕竟谁让他非要考这么好呢?
周文津敢不从,杜宁便敢叫人揍他。折腾一番,周文津还是憋屈地认了。
可不幸的是,他们回来的时候竟然被起夜的傅朝瑜给撞到了。
周文津慌不择路地离开,杜宁却强撑着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去睡觉。
今日一早,榜单没了,杜宁不相信傅朝瑜会猜不出来是他干的。不过,猜到就猜到吧,整个国子学考得都差,没什么好比较的,相信孙大人不会特意告诉父亲他的名次。只要不被当众比较,不亲眼看到他成绩垫底,父亲应该不会太恼羞成怒。
那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然而杜宁千算万算,没算到傅朝瑜就是不想让他如意。刚走两步,傅朝瑜便在后面与助教道:“那些榜单揭了毕竟不大好,还是再抄一份贴上去吧。若是先生们没空,学生可以代劳。”
杜宁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混账东西傅朝瑜,他要是真敢再抄,自己能跟他拼命!
杜尚书见他站立不动,回头质问:“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