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枳软记得幼时第一次见晏梦回,男人站在曲夫人身边,温柔体贴,同她爹每每相谈甚欢。
像如今这样肃穆得彰显阴沉的面色,她几乎没从晏梦回脸上瞧见过。
“伯父别着急,你先听我说。”
宋枳软知道,自打宋家覆灭后,晏家人对家族看得越重,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晏家同秋家之间存在姻亲关系,秋夫人弟弟在康王手底下做事,若被查出来,晏家恐怕会有连带罪名。”
康王谋反。
秋家在其手底下做事。
晏梦回还听曲夫人说起过,秋家兄妹前些时日想来晏家暂住。
“阿枳,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了康王和秋家的事?”
宋家出事后,晏梦回在朝堂上越谨慎,偌大一个家族,但凡有丝毫纰漏,就算是万丈高厦,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昔日宋家是四大世家之一都落得如此境况,晏家也无法避免。
宋枳软眸底微动,“我是从我爹那儿知道的。”
晏梦回听到宋惜的名字顿时觉得不可能,宋惜为人淡泊,偏偏又是家中独子,只得承担起族长身份。
就是因为他厌恶家族争斗,看到了族人丑恶的一面,却又生性温善,不忍对族人下手,这才导致了后来宋家悲惨的结局。
在晏梦回印象里,宋惜心中只装得下妻女,怎么可能会去查康王和秋家的事。
“你爹的性情,我是了解的,他在朝上职位不高,对于政务也兴致缺乏,
这样一个没有功利心,淡泊明志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查康王的事情。”
晏梦回看着宋枳软,“阿枳,是不是有人跟你胡诌了什么?”
“伯父,不是我爹同我说的。”
宋枳软道:“半年前云藤阿叔同爹说起此事时,我正好去书房找爹,无意听说了此事,
当时秋潘并未杀人,云藤阿叔只谈及康王暗中招兵买马一事,又说起秋家似乎在为康王做事。
爹爹性情淡泊,再者当时云藤阿叔也并未断言此事为真,故而只当是闲聊作罢。”
“云藤?”
晏梦回睁大了眼,心里怀疑消了大半。
司马云藤是官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当今瑞王,同宋惜少年相识,乃是知己好友。
宋家出事后,司马云藤拼命求情,却还是没能挽回宋家倒台的局面。
宋惜服毒自尽后,司马云藤将他同阮相思的尸安葬好,又将宋枳软亲自送到了晏家,这才悲愤离京。
若是司马云藤说的话,那的确是可信的。
晏梦回凝重地拧起眉,殊不知宋枳软悄然松了口气。
她不能将前世今生的缘由告知对方,只能借已经离京远走的司马云藤来让晏梦回信服。
“可秋家同晏家只是有一层姻亲,官家应当不会牵连至此。”晏梦回沉声道。
宋枳软摇头,“伯父将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我自打听说这件事后,就一直关注着秋家,
永州知府被秋潘杀了后,这桩命案传到了京城,官家迟早会顺藤摸瓜查出来。”
“你是如何知道永州知府是秋潘杀的?”
晏梦回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又如何确信官家会查出康王谋反?”
“我一直留意着秋家行踪,秋潘在四月前忽然离京南下,我觉得古怪,就让人跟着,想着秋家同晏家有层姻亲关系,若是查到什么,也好给晏家报信,
后来查出他杀人一事,秋潘回京之后,我正要同晏家报信,宋家就出事了。”
她换了口气,又道:“永州死的不是百姓,而是知府,如此恶劣的事情,却迟迟抓不到人,
听说如今大理寺和刑部联手查案,天网恢恢,但凡抓住秋潘的马脚,再顺势往下查,如何查不到康王谋反?”
小姑娘的话没什么漏洞,而且字里行间,都是对晏家的关怀。
晏梦回的语气不自觉柔和许多:“阿枳,并非伯父不信任你,只是事关一个家族,又牵扯上谋反这种掉脑袋的大事,
我不得不为家族考虑,这才多问你几句,只是后来,你知道了秋潘杀人一事,怎么拖到了如今才说?”
“爹娘不在后我受了很大打击,一时忘记了此事,后来秋家兄妹登门,我才想起来,最主要的是,秋潘这些时日总缠着五公子。
这诗,亦是他哄五公子所作的,仙乐楼人多眼杂,康王一事被查出来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