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在场的修士们说,当时守在门外的修女嬷嬷忽然像是发了疯似得冲进教皇寝殿,也不知道她在里面干了什么,巨大的爆炸声后,教皇寝殿就于须臾间化为一片废墟。
再之后,大家清理那些倒下的石柱与破碎的天顶时便意外发现了天使“阿尔忒弥斯”,那时他正展开单边羽翼护着身下失去意识的圣女与修女嬷嬷。
教廷内的修士一度都以为天使是主神派来救世的,可当与圣女几乎同貌的天使睁开眼时,修士们看着天使因保护人类而被碾压变形的羽翼慢慢染成黑色时,又即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天使显然也看见了自己变色的羽翼,他似乎嘟囔埋冤了一句什么,便反手自肩胛处扯下那半边单翼,也不顾血肉模糊的后背就随意扔到一旁。
而这一整个过程中,天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事后调查之时,因醒来的修女嬷嬷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并且偏激地选择了殉教,导致大家一无所获,只能将希望全部寄予圣女阿尔忒弥斯。
可关键的圣女迟迟未醒,天使又毫不配合,急于上交调查结果的高层们便直接将所有罪责全部推给了昏睡未醒的圣女阿尔忒弥斯,甚至都为此准备好了火刑架。(1)
那一刻,天变地异。
江河干涸,山川裂动。鸟兽们成群结队地于森林内四处逃窜,水鱼纷纷跃上岸以逃避滚烫湖水,莫名出现的银龙冷漠地向大地洒下无数灾病烈疾……
帝国瞬时陷入人间炼狱,神怒犹如灭世烈焰般熊熊燃起,一直持续到圣女嫌疑洗清,列圣后被安置在教廷一角。
灾难之下,中央教廷的文森特主教,圣殿的阿诺德骑士长,西部教廷的塞西尔…不少教会内的实权掌控者都莫名失了踪迹。
无奈之下,教廷只得将托托公爵的长女玛丽亚作为新任圣女迎入,希望能借助资本的力量重现教廷往日的荣光。
塞浦思也是在那时成了旧圣女阿尔忒弥斯的执事,负责起她的生活起居……
回忆戛然而止,猛然凑近的天使用与圣女万分相似的容颜残酷地对他微笑。
“你还相信着她会醒来吗?”
会醒吗?
说实话,他不知道。
可即便希望如何渺茫,他也不能对此产生疑虑。
但他的沉默其实早已给出了明确答案。
天使弯下眉眼,略显无奈地垂眼。
“你们为何都对一具空壳这么上心?”
他丢下那句话后便操控着平衡性极差的单翼,抓着“访客”的尸体自窗口出了塔。
塞浦思这才将注意力放到躺在高床上的旧圣女阿尔忒弥斯。
那头罕见的月色长发犹如绸缎般地铺开,软瓷般的肌肤极富光泽感,映出上方雪睫的沉静。
她挟着温婉的月光静静躺在那儿,成了他早前评价过的模样。
塞浦思十分后悔自己曾觉得圣女不开口言语的模样最衬人心意,可真当她再也不会开口后,他又无比怀念起那张笨得要死的嘴和那双永远带着消极的眼。
“手链染色了呢。”
童话里,睡美人是陷入了仿佛死亡一般的沉睡,可圣女却截然相反。
塞浦思躬身解下圣女腕间的编织手链,细细抚摸过上方被染成渐变紫藤色的纹路。
起初,他是在原初教典内寻到这条手链的,那时的手链还未变色,仍是纯净的葱兰。
说实话,那一刻他的内心复杂无比。
教典对任何圣职者来说,都是另一条命,将手链压进教典的圣女对他的重视可见一斑。
可太晚了…情感告诉他,如果他能在赠送手链之时就不顾一切地带走圣女,他们之间的结局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理智又持续反驳着…无论使用何种方法,他都注定没可能在圣女任期内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