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梨花没有中招,殷氏不知该感到轻松还是失望,各种情绪乱糟糟地堆在心头,到达某个阈值的时候反而什么也不愿再想,干脆随之任之,反正这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已经接近尾声。
命运把她带到哪里她就去往哪里,这么多年都是这样。
像一张绷紧的弦,越来越紧,终于断了。
“夫人?夫人?”
李靖的声音宛若来自天外,听入耳中只觉遥不可及,直到被晃着肩膀扳过脑袋,殷氏才缓缓将目光对准了他。
“素知,你到底怎么了。”李靖眼中有痛色,声音却放得很柔。
一直以来他习惯了气势汹汹地命令别人,对家人说话也不自觉带上威严的口吻,对妻子亦是如此,难得作出这等柔软姿态,对面却不知是人还是妖。
多年相处,亲情成分大过爱情,在李靖看来他们不是夫妻,而是同盟,她天然就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相比起叶梨花,他更信任素知。
此刻,他希望妻子能说些什么。然而妻子只冷冷看了一眼,便拂开他的手。
叶梨花放出树枝,覆上殷氏的肩部与手部,重新将她束缚住。
这回李靖没有再扯开树枝,也没有后退。他静静地待在殷氏身旁,眼眶红了。
但到底没有真正落下泪来,像被风沙迷了眼睛,他揉一揉,眨眨眼,目光冷硬起来,又是威武寡言的李总兵了。
捡起长剑插回鞘中,李靖向儿子们发出指令:
“先把素知……把她关起来,金吒,木吒,你们守着她。”
而叶梨花此时只在想一个问题,面前的殷夫人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遇害了没有。
哪吒走得那么急,是去救她了吗?
李靖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头一次把希望寄托在了三儿子身上。
所有人都在避免想那个最坏的可能性,期望着哪吒回来时能带来转机。
这里是陈塘关边界,与荒山接壤,人迹罕至。
铺满枯草的小道尽头,是一间简陋的土地庙,不足半人高。石板搭的顶,石块垒的壁,中间摆了泥塑的土地神像。
放贡品的盘子碎了一角,香炉里铺着一层厚厚的香灰。
看起来寒酸了点,但确有真正的土地神居住在此。
人死亡之后要来到当地土地庙登记过生平,再被鬼差引入阴间。而殷夫人籍贯在陈塘关,自然是当地人。换言之,若她已经死了,土地庙里必会有关于她的记录。
想知道她是生是死,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找土地老儿问一问。
哪吒闭眼,将手搭在那小小的石头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