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在和理智争抢这具身体的所有权。
斯坦因按住鼓动的太阳穴,螺丝钉在震颤。斯坦因皱起眉,盯住吹奏笛声的眷属,面色冷凝:“闭嘴!”
利光闪现,骨笛甩飞到半空。眷属的头颅被瞬间切割,无头的身体还保持着向前冲的惯性。
头颅滚到了艾尔莎的脚边,温热的鲜血在地上洒出一条鲜明的血线,警告她不要越过界限。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艾尔莎的胃产生了痉挛,但恐惧却让她彻底石化。
恐怖的杀戮还在进行,斯坦因把无法倾泻的负面情绪化为冰冷的杀意。
“为什么要放开她?你个傻瓜!”他身体里欲望的恶魔在怒吼:“回头!掳走她!恐吓她!威逼她!胁迫她!侵占她!强抢她!劫掠她!夺取她!强迫她!囚禁她!制服她!她是你的!”
“不,”微弱的声音像是即将被扑灭的烛光:“我不会这么做。”
机械臂精准地撕裂还在动的生命体,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赤红。斯坦因倾泻杀意,但他仍未餍足。
“为什么不这么做?!”蚀化在怒吼,企图吹灭最后的光明:“你明明可以做得到的不是吗?!”
因为……因为……
引以为傲的理智被吞没了,混乱的脑海无法给出解答。
剩下的眷属抢夺着坠落的骨笛,仓皇向门口逃去,笛声断断续续,斯坦因摇摇晃晃地转身,朝他们走去。
衣角被轻轻拽了下。浑身如同过了电般,斯坦因霍然回首:“别碰我!”
他对艾尔莎用上了最为冰冷的语气,痛苦和暴怒显露在他脸上:“别再惹我!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
“离开这里,回去,”他转过头,不再看艾尔莎:“你本就不该到这里来。”
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看着机械臂调转的背影,艾尔莎慢一拍地想。
抵在她脚边的眷属头颅像是有千斤重,让她僵在原地如同石雕,她不敢迈过地面的那条斯坦因给她划下的血线,好像那是什么无法跨越的深渊。
恐惧使她的思维都变迟钝了。
本能在怒吼着逃离,不仅是这里,更是从黑暗的怪物世界逃离,她本就不属于这个可怕的地方,她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或许因为机遇得到了些眷顾,有了钉枪和药瓶伴身,就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开始变得得意忘形了。
在满地的尸体中她看清了自己的软弱和天真。就像斯坦因说的,她该回头,趁后悔还来得及,她该回到光明中去。
手背上的荆棘契约感受到她的想法,灼热的温度刺痛了她。
所以,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呢?
艾尔莎的目光中,斯坦因正追着眷属们而去,他延长的机械臂如同戏耍老鼠的猫般制造着障碍。
不久后,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也会没入宫殿门外的黑暗。
那将会是她永远无法踏入的黑暗。
艾尔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耳边浮现——“如果斯坦因没回来呢?”
她有强烈的预感,这个背离她远去的身影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恍惚中她似乎曾经历过这种事,无能为力地目睹一个人的离开,眼前浮现了朝着漫天火光走去的纤细身影,和眼前的斯坦因渐渐重合。他们终将被黑暗吞噬,在她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这将是永远的别离。两条交织的轨道会以此为分界,就此变为再也不相干的平行线。
心被猛地揪了起来,疼痛压倒了战栗的本能。或许这才是她真正在恐惧的事——她一直以来未曾正视的恐惧。
艾尔莎想起来了,她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斯坦因离开,才会来到这里。
动起来,你不能傻站在这里。
快动起来,艾尔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