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伴微微垂下头,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失望。
虽然在他的预料之中,但他期望从她这听到的并不是感谢。
几天前的走廊上,凯瑟琳恨铁不成钢地揪住他:“你都没点危机意识的吗?再不快点,艾尔莎可就要被捷足先登了。”
“谁?”斯坦因嗤之以鼻:“莱昂?”
“好吧,等你开窍的时候,恐怕已经来不及了。”噩梦夫人叹了口气:“我就慈悲地提醒你好了,现在不是有和艾尔莎更亲密的人出现了吗?”
“你说杰西卡?”
虽然刻意拉开了和艾尔莎的距离,斯坦因却没错过杰西卡教艾尔莎跳舞的消息,她们这几天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感情变得十分深厚。
斯坦因皱眉:“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噩梦夫人怜悯地看着他:“你在情感方面的知识真是贫瘠得可怜。”
她借给了斯坦因本粉红色书皮包裹的书籍,故事讲的是被条条框框禁锢的富家小姐,被以偷窃为生的女仆,一起从大宅中私奔的故事。
意识到女孩子间也能产生超越友情的,更深刻的羁绊后,斯坦因才真的开始正视起杰西卡的存在。
那天斯坦因悄悄经过她们练舞的房间,半掩的房门外他听着艾尔莎传来的笑声,而搂着艾尔莎的杰西卡,高挑的身材显现出某种占有欲。
两人的影子被穿过窗棂的夕阳投射在地面,被拉长的影子亲密无间地依偎。
她们难舍难分的阴影漫过他的脚尖。
斯坦因垂落视线,睫毛轻颤。
真碍眼。他想。
小说中的一幕幕场景历历在目。斯坦因的核心又动了,这次却是杀心。
“不准对杰西卡出手!”噩梦夫人知道后警告他:“监护人没权干涉被监护人爱上谁,你也差不多该清醒了,承认你那扭曲的占有欲的本质了吧。”
在他束缚冲动的时候,杰西卡却一鼓作气冲进了艾尔莎的界限。
就像是野兽在疏忽间被入侵了地盘,摘走了宝贵的果实。
更重要的是,杰西卡是个人类,她们站在相似的立场上,也就能够缔结更深的羁绊。
如果哪天两个人类想结伴逃出怪物的城堡,还有比这更理所当然的事吗?
斯坦因沉默了,低气压如同突至的冰雪暴。
“可是,”他语气仿佛夹了冰渣:“她根本就不在意我。”
噩梦夫人惊诧地望了他一眼,似乎是没猜到他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她促狭道:“你害怕了吗?斯坦因。”
斯坦因愤怒,但那怒火只是为了掩饰他的无力。
他有信心排除掉所有产生威胁的外因,却唯独无法改变艾尔莎的心意。
明明他对生死都能淡然对待,这座始终客观的身体里却产生了欲望,以及欲望得不到满足的后遗症。
或许从他在那座堡垒里,开始期待和艾尔莎一起活下来时,不该属于他的小小愿望就诞生了。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回的语气称得上幽怨:“别想以此控制我。”
“这就听起来像在闹脾气了。”噩梦夫人笑问:“可不是你让她和你保持距离的吗?是你先推开了她,却在角落责怪她不在意你。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坦白点告诉她才对。”
斯坦因没有回答,琥珀般的眸子半明半暗。
舞会这天,斯坦因出现在了他从不现身的宴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