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原文中的柳倾绝也是前期的重要角色,应当和师弟一样没那么容易挂。
如果柳倾绝现在挂了,那他也离领盒饭不远了。沼泽之所以现在不来动他,兴许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等解决了柳倾绝,他自然只能成为毫无反抗之力的一顿饭。
正想着,浓雾中响起一阵凄厉的尖叫,慕朝雪脚下的地面都震颤了起来。
怪物的尖叫声一阵高过一阵,比起刚才模拟出来的笑声更加叫人胆颤。
慕朝雪在摇晃的地面上站立不稳,扶着一棵枯死的树,抬头望天,充斥上空的浓雾有散开的趋势。
柳倾绝好像快要打赢了。
他刚要松口气,背后一阵寒毛直竖,浓郁的血腥气再次袭来,几只血色大手从四面八方急速冲他而来,堵住他所有退路,尖刀一般刺向他心脏。
他浑身一颤,正要祈祷下辈子投个好胎,忽然感到一阵温暖。
血色的大手在接近他的刹那间失去气势,散落开来,远远地盘旋在上空,维持着即将覆灭的苟延残喘。
他的后背紧贴上一具温暖的身体,胸膛微微起伏,心脏一下一下隔着骨肉撞击他的脊背。
有一瞬间他似乎听见了心猛烈跳动的声音,但是那颗心很快安静下来,直至变得虚弱。
“你说,我是不是救了你一命?”
熟悉的嗓音让慕朝雪从错愕中回神,扭头看去,柳倾绝依旧从后背抱住他,似笑非笑地冲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无法辩驳地点了点头,张了张嘴,道:“你先放开……”
刚开了个话头,柳倾绝无力地从他后背滑落,整个身体像是被抽空所有力气一般。
慕朝雪颤巍巍地把人扶住,靠在那棵枯死的树下。
动作之间,他才发现柳倾绝后背多出一个血窟窿,正是刚刚那些血爪子制造出来的伤口。
多了一个更加可怖的伤口,血肉散落的速度更快。
他想要不了多久柳倾绝就会变成一具骷髅架子。
柳倾绝气若游丝,撑着一口气警告他:“别碰我的伤口,会连你也一起被吞噬。”
柳倾绝亲自说出口,慕朝雪的猜测成了真,血雾侵入他的伤口,正在一点点蚕食他的血肉,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活活啃噬成一句枯骨。
慕朝雪惊惶地看着,摸遍全身也没能找到救命的东西。只有几颗常常服用的补气丹。
柳倾绝扯了下嘴角,挤出来故作轻松的笑容掩盖被蚕食的痛苦:“我好歹救了你,不说声谢谢吗?”
慕朝雪将补气丹统统塞进他嘴里,着急起来:“你……你让它停下来啊,你没有办法吗?”
柳倾绝坚持说道:“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救人的事,只杀人,该杀的不该杀的,都死在我手里。难得救一回人,你真的不谢谢我吗?”
慕朝雪深吸一口气,道:“好,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说完,又去盯着他的伤口,后背已经被血浸透了,隐约可见里面的白骨。
柳倾绝的脸像一张白纸,血色全无,垂下眼帘,神色黯淡,“听起来感觉也不怎么样。也没有那么高兴。”他胸口起伏的程度越来越微弱,好像生命逐渐走到尽头。
慕朝雪不想和他讨论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提高了声音:“你再坚持一下,我去联系掌门他们。”
柳倾绝睁开眼看向他:“来不及了。我心里有数。从柳家离开后我就应该及时休养,可我没有,我已经亏空太多。”
慕朝雪皱着眉,“你先别说话了,还没到死的时候。”
柳倾绝叹了一声:“第一次救人,就把自己的命搭进去,想想还挺不划算的。”
慕朝雪低声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想救活你,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想听你说谢谢。我想听你说爱我。”
柳倾绝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不过现在好像晚了,你说,是我自食恶果吗?我制造出来的怪物,残害那么多条人命,现在轮到我死在它手上。”
慕朝雪第一次从他嘴里听见这忏悔之言,微微一怔。
他转而却又嗤笑一声,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靠得住的,要怪只能怪我还是太弱,竟被这刚生出灵智不久的精怪反噬。”
他看向慕朝雪,血肉消散到了脖颈出,大片血迹沾满半边脸颊,声音也嘶哑起来:“阿雪,你是不是在想,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谁叫我……作恶多端,可是我真的……好不甘心。”
慕朝雪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想将那些正在离他而去的血肉拦住,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你先别说话了。”
他置若罔闻,继续道:“没遇见阿雪以前,从未后悔过,现在,我好想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慕朝雪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你别说话了,你没那么容易死。”
要是月夜幽兰就这种程度,也枉为剑尊亲自看守,宁愿耗费精力设下阵法也舍不得销毁。无疑是给人带来的修为增益远超想象。
柳倾绝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掌心翻开,手上再次出现了那只木盒子。
慕朝雪定睛一看,这是用来装月夜幽兰的盒子,盒身缠绕着用以封禁月夜幽兰的灵力。
此刻盒盖完整地闭合着,没有丝毫开启过的痕迹。
他顿时豁然,之后又是讶异与不解:“你没有碰它?”
柳倾绝呼吸得越发急促和艰难,衣服变得空荡荡,慕朝雪不敢想象衣服下面此时是什么情景。
柳倾绝缓慢而嘶哑地说道:“我到底还是太贪婪……月夜幽兰让人寿数只剩十年,可我的玄天心法练到第七重,还剩十一年的寿命。一年……多出来的一年在我眼里原本算不得什么,别说一年,只要杀光柳家那群小人,就是立刻去死我也愿意。可是我变了,我居然真的想与你厮守,哪怕只多得一年,一天,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