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是安清一早就想整理的,但因为这几年手头事太多了便一直拖着,直到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她才不得不尽快搞起来,一直到前几日才算完工。
不过,最难的还是牲畜防疫的相关部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只是上辈子恰好读研读博期间有个兽医专业的室友,耳濡目染下略懂了些皮毛而已,多亏了他们部落的兽医经验丰富。
如今安清远嫁到了紫禁城,总是要把科尔沁那边的事情安排她才放心些,毕竟她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那里有她的家人和族人,她是真心希望他们过的都好。
其实,一开始按照安清阿爹的意思,是想着让她在草原上找一个知根知底的王公贵族家的人家嫁了,说她就在他们就在跟前,也定能护她周全。
安清也是这么想的,她也想离他们近些,日后也能多照应些家里。
只是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了。
阿布喇坦、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三兄弟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互相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愧疚之色。
他们是兄长,但在很多事上,却是妹妹替他们扛起了责任。
以前他们部落辖区的草场并不肥沃,可当时只有八岁的安清却另辟蹊径,竟通过翻阅各种书籍,找到了通过收集优质牧草的种子,来种植优质牧草的法子。
还有她十二岁那年,他们部落的牲畜感染了牲瘟,是她拉着兽医们翻阅各种医药典籍,不眠不休地折腾了好几日才终于找到了医治的法子,救回了大半的牛羊,也让部落许多牧民在那一年活了下来。
更别提他们旗垦荒耕种一事了,从头到尾也几乎都是由她一手促成的。
像旁的部落的小公主,在这个年纪哪个不是骄纵的厉害,偏偏他们小妹懂事让人的心疼。
安清一看三人这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为了避免接下来进入到过分煽情的场面,她连忙开始转移话题。
“二哥,虽说你如今有了其他的差事,但我在科尔沁的那几个庄子你可得给我看好了啊,还有之前我拜托你的事,也千万不能马虎了哦。”
罗布藏喇什一听这话就差拍胸脯保证了,“小妹放心,我明年开春才去呢,你之前交代我的事,我这个冬季定给你办好了,还有你那几个庄子,二哥也都会看好的。”
“还有我,还有我,大哥平时公务繁忙,怕是没时间,但我和二哥都能给你看着庄子。”伊德日也忙表态道。
安清嘿嘿一笑,像只偷了蜂蜜的小老鼠:“那就有劳二哥和三哥了。”
兄妹四人虽只十几日未见,但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阿布喇坦还好,他年岁长一些,大多数时候只是看着弟弟妹妹聊,他就在一旁喝喝茶茶,偶尔插上一两嘴。
他们不知不觉就聊了好久,直到有人来催,说是到了用膳的时辰了,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午间的膳食就是在这前院用的,胤祺这会也回来了,他陪着兄妹几人一起用了膳,下午他也一直陪着,直到宫门快要落锁了,安清的三个哥哥才匆匆离开。
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安清不由泛起一丝离别的落寞,他们明日便要启程回科尔沁了,这次分开,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到。
胤祺看了看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地劝了句:“明年木兰秋狝就能见到。”
安清本也就是稍稍伤感一下下,一听到明年便能和家人们相见,立即满血复活了,拉着胤祺就转身回了院子。
这会正好赶上用膳的时辰,两人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天色已开始有些泛黑了,宫人们已经把沿途的宫灯点上了,前面还有个引起的小太监提着一盏宫灯给两人照明。
胤祺却不由想到今日在乾清宫的事,当时皇阿玛询问阿布喇坦三人关于科左后旗垦荒农耕之事,还讲明了要给他们其中一人派个差事,等明年开春后,同黄茂等人奉命往敖汉等部传授农耕之术。
他皇阿玛一向最是重视农耕之事,这摆明了是个难得的好差事,谁知还没等皇阿玛说派谁去,三人却互相谦让起来,都说在此事上对方出力最大。
胤祺自小便见惯了兄弟间的争锋相对,像安清三个哥哥这样互相谦让功劳的,倒还真是头次见。
不仅是他,就连他皇阿玛当时估计也很意外,又或者是被他们兄弟间情谊打动了,竟当场把最初定下的一个名额,临时改成了两个名额,让罗布藏喇什和伊德日都领了差事,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胤祺当时也是被兄弟三人的感情触动了。
近些日子,大哥和太子在朝堂之上争斗的越发厉害了,每每看到两人争的面红耳赤,胤祺总是不理解,亲兄弟何必如此,高处不胜寒,那位置也不见得这么好吧。
胤祺也清楚,像安清三个哥哥这种才是例外,别说是皇家了,就京城那些满洲勋贵人家,为了争夺一个爵位的继承,兄弟反目的也很是常见。
但他怕是怎么也想不到,阿布喇坦兄弟三人当时在乾清宫根本没考虑这么多,他们只是单纯觉得没脸抢妹妹的功劳而已。
不过,胤祺今日也总算是明白皇阿玛给他和安清指婚背后真实的原因了,这些年他们兄弟跟在皇阿玛身边,屡次见他为了蒙古垦荒耕种之事苦恼,却又束手无策。
没想到科左后旗竟在此事上冒了头,不过,一个蒙古游牧部落却能把农耕之事做的这般出色,这些年想必没少下功夫吧。
胤祺侧身看了看安清,不由嘀咕了一句:“怪不得说喜欢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