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所居的乾西四所,还缺个做端茶送水细活的宫女,我瞧着你挺本分,特意向娘娘举荐你去顶这肥缺。”
年若薇顿觉如遭雷击,她才入紫禁城没多久,承乾宫送到四阿哥身边伺候的宫女就有五名,可才短短三个月不到,就接连死了四个。
奇怪的是,那些宫女都并非死于四阿哥手中,她们的死,甚至与四阿哥毫无干系。
四名宫女被太子看中,四阿哥将她们送到了毓庆宫,没过多久,那些宫女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乾西四所还有一名活着的宫女,依旧在四阿哥身边伺候,年若薇一颗心惴惴难安,估摸着那唯一健在的宫女也快领盒饭了吧,否则秋月也不会盯上她,当这要命的差事。
“收拾好东西,明儿一早,内务府会派人来领你去乾西四所当差,娘娘待你宽厚,你去了四阿哥身边,需时刻挂念娘娘恩德。”
秋月意味深长拍了拍年若薇的肩膀。
年若薇恭顺点头,秋月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她当皇贵妃安插在四阿哥身边的眼线。
“长生天在上!奴婢死生都是承乾宫的人。”年若薇面色凝重,言不由衷发誓。
送走秋月之后,年若薇沮丧不已,步履艰难回到偏殿歇息,这一夜她辗转难眠,原主一切悲剧的开端,就是从入乾西四所当宫女开始。
没成想兜兜转转,她还是入了乾西四所这龙潭虎穴,还真是宿命难违,回想起原主在乾西四所的日子,年若薇再无半分睡意……
………
第二日一早,内务府就派来个老嬷嬷,领着她前往阿哥所当差。
清朝皇子年满六岁就要离开额娘,搬到阿哥所居住,阿哥所在紫禁城东面,穿过御花园,映入眼帘的是一幢幢红墙绿瓦的宫殿楼宇。
不同于紫禁城其他宫殿用明黄琉璃瓦,阿哥所目光所及皆用绿瓦,形制较帝王所用的殿宇等级稍逊,毕竟皇子与皇帝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一路上风雪交加,年若薇肩上很快覆满一层薄雪,她紧紧跟在老嬷嬷身后,面对未知的恐惧,有些局促难安。
二人才靠近乾西二所就听见一阵阵清脆的板子声从前方传来,偶尔还能听见几声痛苦呜咽。
“桂嬷嬷,这是什么声音?”年若薇被那瘆人的呜咽声吓得腿肚子发软。
“紫禁城里规矩多,许是哪个奴才犯了错处。”桂嬷嬷是紫禁城里的老人儿了,见惯了风雨,但乍一听这让人心惊肉跳的哭声,亦是皱了皱眉。
二人又行出几步,年若薇这才发现,那哭声竟然是从乾西四所里传出。
才踏入前院大门,年若薇就瞧见慎刑司的人正拿着槌状的长板在行刑。
长条椅上趴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看装束,应该是紫禁城里的宫女,苏培盛见她靠近,淡笑着扬扬手,示意暂停行刑。
两个满脸横肉的慎刑司大力太监杵在那,手里握着血淋淋的木板子,看着凶神恶煞。
木板外面裹着一层铁皮,铁皮上还有很多倒钩,尖利的倒钩上,还挂着血淋淋的肉块状东西,都是从人身上扯出来的碎肉。
年若薇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朝苏培盛行礼:“苏公公,奴婢奉命前来四阿哥身边当差。”
“年糕妹妹来的正是时候,爷昨儿才发话,让咱乾西四所的奴才都来观刑,爷说了,今后若还有奴才敢阳奉阴违,以下犯上,定加严惩。”
“小春子,方才打了几棍子了?咱继续吧。”
“回苏公公,方才奴才们拢共打了十一棍。”
“成,方才太子爷派人来传话,宫女锦绣恬不知耻,妄图勾引皇子,赐褫衣庭杖!杖二十以儆效尤。”
听到褫衣两个字,连见惯风浪的桂嬷嬷都颤了颤肩,往后挪了挪步。
而年若薇在听到锦绣这个名字时,惊的面色煞白,锦绣就是那名唯一还健在的宫女。
还记得她初入承乾宫当差,锦绣曾经对她多加照拂,没想到再见已是死局。
她记得锦绣在宫外有一个等她出宫成婚的青梅竹马,二人感情甚笃,压根不可能会做出勾引主子的荒唐行径。
可怜的锦绣定是被人算计了!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让太子爷不惜用褫衣庭杖来对待她,要知道褫衣庭杖对于女子而言,几乎与众目睽睽之下失贞洁无异,这就是逼她去死。
原本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宫女听见褫衣之刑,顿时开始凄凄呜呜的求饶起来。
“苏苏公公饶命奴婢该死,您还是还是赐死奴婢赐死吧”
苏培盛并未多言,只抬手让大力太监行刑。
两名大力太监一左一右将锦绣拽起身,伸手就将染血的外袍扯下来,露出里头鹅黄亵衣和湖蓝亵裤,其中一个太监更是直接伸手将亵衣扯开,毫不留情扯掉她身上最后一件遮羞的胭粉色肚兜。
锦绣哭嚎着被裸身按在长条椅上行刑。
没了衣衫的阻挡,尖利倒钩楔入血肉中,扯出一块块血糊糊的肉沫子,年若薇靠的很近,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血肉横飞间,她的裙摆染上点点殷红血梅。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满身染血的自己,正趴在长条椅上受尽屈辱搓磨。
她心内五味杂陈看着锦绣受辱,直到行刑结束,长条椅上只剩下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年若薇眼角酸涩,匆忙仰头看天。
“年糕,锦绣和你一个屋住着,你来搭把手,将她抬回偏殿歇息。”
苏培盛满眼笑意,朝着年若薇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