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知晓。”
“你需记着,你皇阿玛对太子,与对其他皇子是不同的,太子是你皇阿玛的儿子,而你先是皇子,再才是儿子,太子可以在你皇阿玛面前犯错,但你不能。”
皇贵妃训斥起四阿哥来语气极为严厉,最后竟让四阿哥跪着背诵孝经。
等到四阿哥背完孝经,已然过了宫门落锁之时,临走前,皇贵妃又让小厨房准备了些夜宵,让他带回去。
皇贵妃并未亲自送四阿哥离开,而是隔着屏风,在屏风后目送养子离开。
直到四阿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忽而有些惆怅,没来由轻叹一口气:“秋月,你说胤禛这孩子为何这几年与本宫有些生疏了,他小时候与本宫最为亲近。”
“为何会这样?本宫对他不薄,难道无论本宫对他如何关怀备至,养恩都难敌过生恩吗?”
侍立在旁的秋月闻言,忽而眼神闪了闪,温声宽慰:“娘娘,四阿哥再好也不是您的血脉,如今您再次身怀龙嗣,一切都需以还未出生的小阿哥为重。”
“胤禛是个好孩子,只可惜这如此出色的孩子,竟不是本宫的亲生儿子。”
皇贵妃慨叹不已,伸手抚了抚尚且平坦的小腹,忽而又开口吩咐:“这几日天气多变,胤禛畏寒,将内务府拨来的银丝碳,划一半给乾西四所。”
秋月急忙劝阻:“娘娘,这银丝碳只有万岁爷,皇太后和您才有资格用,这种僭越之物,若给四阿哥用,传到外头岂不是让人嚼舌根。”
“让你去就去!再废话自去领罚。”
奴才们双手都提了沉甸甸的食盒,回到乾西四所之后,苏培盛悄悄让年若薇将承乾宫带来的夜宵,都拿到小厨房里热一热后,给奴才们分食。
快走到书房之时,苏培盛忽然扯了扯年若薇的袖子,轻声说道:“年糕儿,方才我看见食盒里有枣泥糕,帮我留些。”
“苏公公您且放心,我定给您悄悄留一份。”
年若薇早馋坏了,方才一大桌子佳肴都没动几筷子,很多菜肴,年若薇甚至都叫不出名字来。
她迫不及待拎着食盒,来到小厨房里,此时小厨房里早聚满了奴才。
“年糕姐姐,快来吃夜宵啊,菜都热好了。”
小太监恩普笑嘻嘻的朝着年若薇招手,他手里还抓着半只油汪汪的玫瑰豉油鸡,啃的欢快。
年若薇亦是迫不及待抓起她最爱吃的猪蹄啃起来,也不知这猪蹄是怎么烧制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一口啃下去,一股沁人心脾的果香让人欲罢不能。
年若薇咽了咽口水,又狠狠啃了一大口,将这扎实的幸福感吞入腹中。
啃下一整个大猪蹄之后,年若薇还没顾得上擦嘴,就眼疾手快抢到了皇贵妃亲手做的寿包和长寿面,原以为味道一般,没成想入口却让人惊艳不已。
看得出来,皇贵妃的确花了许多心思准备,四阿哥喜欢吃萝卜,长寿面里甚至放了十二朵生辰快乐字样的萝卜花。
那些萝卜花定是皇贵妃亲手雕刻,因为有几朵粗细不均,紫禁城里的御厨手艺精湛,定不会犯这掉脑袋的纰漏。
最为让人叫绝的是皇贵妃做的寿包,四阿哥喜欢茹素,皇贵妃许是担心四阿哥不吃肉没营养,竟然用鸡汁煨制过萝卜丝,那味道鲜美至极,年若薇险些香得咬着舌头。
吃过夜宵之后,年若薇又沏了一杯奴才们用的粗茶,去掉口中可能让主子不悦的味道。
眼瞧着到伺候四阿哥入睡的时辰,年若薇起身往前院走去,四阿哥的卧房颜色非黑即白,看着沉闷呆板,就如他古板的性子一般。
此时苏培盛已经伺候四阿哥沐浴更衣完毕,见她来了,匆忙将手里的玉梳篦子递给她。
“来给四阿哥打理辫穗。”
“不先更衣吗?”年若薇瞥见四阿哥还穿着德妃送的那身新衣衫,迟疑看向苏培盛。
“爷吩咐今儿不更衣。”
年若薇哦了一声,没想到四阿哥这么喜欢德妃做的衣衫,竟舍不得换下来,甚至还要穿着入睡。
这小古板鲜少情绪外露,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悲喜,也许只有在面对生母德妃之时,才会偶尔露出些真性情。
此时年若薇站在四阿哥身后,替他篦头,四阿哥正闭目养神,偶尔还轻咳嗽几声。
就在此时,他倏然睁开眼睛,猝不及防间,与透过铜镜窥视四阿哥的年若薇撞个正着。
目光交汇间,年若薇看见一双极其好看的凤眸,此时那风眸噙着愠怒,让人不敢逼视,她吓得匆忙垂首躲避。
四阿哥伸手从左手边的小抽屉里取出一本书,看书名应该是医书,须臾之后,他让苏培盛取来纸笔,写下几味药的名字。
“苏培盛,到小花坛里取材煎药。”
“四阿哥您不舒服吗?奴婢让人去请太医来瞧瞧。”
“不必,都下去吧。”
年若薇有些担心四阿哥,此时他似乎有些难受,正扶额揉着眉心。
“奴才这就去,年糕你也随杂家走吧,给杂家搭把手。”
苏培盛将还在担忧的年若薇拽出内殿,二人来到东配殿一处暖房。
暖房里摆放着许多花盆,花盆里并未种花,而是种满了各种草药和佐料。
年若薇登时傻眼,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花盆里种着金银花、紫苏、地黄、艾草、首乌、车前草,墙角甚至还堆着许多她不认识的草药根须。
她在心里暗自腹诽,原来历史上的雍正帝,在小时候就沉迷丹药无法自拔,瞧瞧,小小年纪就开始捣鼓这些草药了,难怪最后会因为嗑丹药过量而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