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推脱许久,苏培盛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送出银子。
于是只能咬牙顺着小年糕的话说道:“你不是要调到十三阿哥身边伺候吗?”
“若从辛者库到十三阿哥身边伺候,即便是粗使宫女,没个千把银子走动也难成事,你且收着,今后有钱再还杂家就是。”
年若薇捏着银票的手忍不住颤了颤,觉得苏培盛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她来到桌前,捉笔开始写欠条。
苏培盛凑上前去,见小年糕正用狗爬式的字迹在写欠条,顿时哭笑不得。
“就这点银子你写什么欠条呢,瞧不起谁呢,你苏哥哥有的是钱,即便你不还都成。”
“不不不,苏哥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若不肯收欠条,那我就不找您借钱了。”
“好好好,你写吧。”
苏培盛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年糕写好欠条,还拉着他的手按下红手印。
直到小年糕将银票收好,苏培盛担心她再找借口推脱,匆忙将墨迹未干的欠条一把抓起,扭头就溜之大吉。
送走苏培盛之后,年若薇就拿着全部身家,找有门路的人,去安排到十三阿哥身边的差事。
在被调遣到十三阿哥身边当差之前,她需在辛者库谨言慎行,如今辛者库里管事的太监是苏培盛的好友,对她更是处处照拂。
年若薇甚至能优先挑选轻松的差事。
此时她正在翻阅差事名录,乾西四所是第一个被她拉黑的地方,紧接着是康熙爷,皇贵妃和德妃那,也被她排除在外。
再去除毓庆宫和宫中几个宠妃所居的宫室,年若薇选的都是较为冷门的去处。
“赵公公,我能选择去永寿宫偏殿的章佳庶妃,荣妃娘娘的钟粹宫伺候吗?”
她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辛者库浆洗好的衣衫送到各宫中,待到送完就能回来摸鱼了。
“年糕妹妹怎么尽选这些没什么油水的地方啊,翊坤宫宜妃娘娘和毓庆宫的差事多好啊,每个月拿的赏赐都够你半年的俸禄。”
“奴婢嘴笨,人还不机灵,就怕不会说吉祥话得罪了主子,您就让我偷偷懒吧。”年若薇好言好语哄着好脾气的赵公公。
“行吧行吧,杂家就是怕你捞不着油水,哎哟你还漏了一个地方,还有阿哥所,你必需选一处阿哥所去送衣衫。”
赵康海用毛笔指着乾西四所那一栏,正要说让小年糕负责送乾西四所的衣衫,忽而见她指着八阿哥的居所斩钉截铁说道:“那就加一个八阿哥的居所吧。”
八阿哥的居所,与四阿哥的居所隔得老远,年若薇眸中满是欢欣笑意,她很满意自己千挑万选的好差事。
赵康海顿时诧异挑眉,可苏培盛说要护着小年糕,他也不敢反驳,只能顺着小年糕的意思安排好了差事。
“今儿估摸他们衣衫也送的差不多了,只八阿哥那需去送一套崭新的伴读衣衫。”
“赵公公您放心,奴婢这就去送衣衫。”年若薇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关系户,而怠慢赵康海,而是毕恭毕敬对他行礼。
她带着浆洗好的崭新伴读青衫,来到八阿哥的居所。
八阿哥今年刚满十一岁,此时正在庭前与伴读们练习摔跤,年若薇端着托盘正要上前,竟看见陈文正竟然坐在玉兰花树下作画。
见到陈文正那一瞬,年若薇下意识转身要回避。
她跑出两步,才想起来自己如今只是辛者库的普通宫女,又不是乾西四所里的四阿哥试婚宫女,她何必要心虚?
思及于此,年若薇挺直腰板,昂首阔步走到玉兰花树下。
才几日未见,他竟有些消瘦,他身侧还放着一副榉木拐杖,定是他腿伤还未愈,才会形单影只在花树下画画。
“文正哥哥。”年若薇压低嗓子唤道。
“你怎么来了?”陈文正煞是诧异,正要着急起身,却牵动了脚踝的伤口,顿时疼的直皱眉。
“我被贬到辛者库重新当宫女了,如今负责给各宫送浆洗好的衣衫。”年若薇笑眼盈盈看向陈文正。
“你快仔细瞧瞧,这伴读青衫是为你准备的吗?”她发现在场的伴读只有陈文正穿着常服。
“是我,承蒙八阿哥不嫌弃,今后我就是八阿哥的伴读。”陈文正如今深得八阿哥赏识,眉眼间俱是豪情壮志。
“难怪今日见你满眼喜色,恭喜恭喜。”陈文正听到若薇妹妹终于离开了乾西四所那炼狱,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你能在八阿哥身边当伴读也是喜是一桩,文正哥哥,八阿哥正在瞧我们。”年若薇见八阿哥朝他们看过来,忙朝着他福了福身。
“奴婢给八阿哥请安。”
“不必如此多礼,文正如今腿脚不便,就多歇息即可,小春子,你去伺候文正下去更衣。”
八阿哥的性子温润谦逊,颇有君子之风,对待陈文正更是礼贤下士,此时见陈文正艰难起身,八阿哥竟疾步上前,亲自将陈文正搀扶到偏殿内更衣。
年若薇送完衣衫就转身离开,可才走到殿门口,身后竟然传来陈文正焦急的呼唤。
“若薇妹妹请留步。”
陈文正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朝她走来,年若薇急忙抬腿走到他面前。
“文正哥哥有何事?”
“前几日我做了些字帖给你临摹,这几日都没机会亲手送给你。”
“有劳文正哥哥。”
年若薇伸手接过陈文正递来的字帖,她前段时间准备练字,也只是随口说要去准备字帖,没想到陈文正竟然将这件事牢记在心。
“我特意寻了些诗经里的诗句,你且好好临摹几日,等字迹工整之后,我再换旁的字帖给你练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