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话音未落,就开始自顾自举杯独饮。
年若薇总觉得太子的面色有些紧绷,她的心情也跟着绷紧。
酒过三巡之后,年若薇见大阿哥再次打开话匣子,顿时紧张的眉头突突直跳。
她真想给大阿哥两个大逼兜,让他快闭嘴吧。
此时大阿哥端着酒盏遥遥对太子爷敬酒,他满脸堆笑道:“太子爷,愚兄昨儿寻了些野味来给您尝尝鲜。”
大阿哥朝着身后的奴才振臂扬手,年若薇正好奇大阿哥又要做什么妖,只见几个大力太监抬着两个用黑布蒙紧,足足有一人高的大笼子入内。
两个大铁笼子被放在了殿中,大阿哥亲自走上前,掀开了笼子。
只听一声让人心悸的虎啸声传来,铁笼中竟关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吊睛白额老虎。
年若薇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耳畔再次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狂吠声。
另外一个大铁笼又被大阿哥掀开。笼中关着十几只通体雪白的猕猴。
“愚兄听说太子爷喜欢喝虎骨酒,这猛虎才从长白山寻来,再配上百年野山参,定能延年益寿。”
“还有这天山雪猕,食其脑髓更是能滋阴养血。”
大阿哥的语气顿了顿,忽然有些为难的说道:“只不过这些东西野性难驯,愚兄也许久没有尝试驯兽之乐,四弟身手素来矫健,不如与我一道替太子爷驯服猛兽可好?”
“四弟,你这几日心情烦闷,纾解纾解也好。”太子爷放下酒盏,似笑非笑说道。
“臣弟遵命。”
四阿哥正要起身,大哥竟然又取来两个纸团,放在四阿哥面前。
“四弟,猛虎凶险,别说大哥不护着兄弟,大哥让你先选吧,我捡你挑剩下的即可。”
此时年若薇正跪在四阿哥身侧倒酒,见大阿哥将纸团放在四阿哥面前,让他先盲选需驯服的野兽,顿时绷紧神经。
大阿哥脸上挂着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的温煦笑容,年若薇心下一惊,顿觉不妙。
她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她猜想大阿哥让四阿哥先选纸团,说明纸团里写的都是猛虎二字。
若四阿哥率先选中驯服猛虎的纸条之后,大阿哥就能顺理成章去驯服那些猴子。
她灵机一动,故意哎哟一声,应声将四阿哥的酒盏打翻,又假装手忙脚乱,趁机伸手将最靠近四阿哥的纸团用力按入洒满桌子的酒水中浸透。
“狗奴才,做事如此毛躁!掌帼二十以儆效尤。”
太子正在兴头上,被胤禛身边那莽撞的奴婢冲撞了好心情,极为不悦的惩戒了那蠢笨的奴婢。
“奴婢该死!”年若薇将被酒水泡烂的纸团塞进四阿哥手中,朝着太子爷磕头求饶。
此时两个大力太监将她拽走行刑,起身之际,四阿哥的目光倏然与她对视。
“太子爷,臣弟求您”见四阿哥眸中露出不忍,似乎要替她求情,年若薇顿时急的直摇头。
太子今晚已然与四阿哥产生嫌隙,若此时四阿哥因为一个奴婢,公然忤逆太子的意思,定会让太子觉得四阿哥自以为是中宫嫡子,就不把太子放在眼里,他定会勃然大怒。
她拼命无声摇头,急的直掉泪,四阿哥的语气顿了顿,沉声说道:“太子哥,臣弟求您别打的太轻,臣弟的奴婢笨手笨脚惹您不快,臣弟有罪。”
太子胤礽面色微霁,四弟刻意提出重罚犯错的奴婢聊表对他的忠心,他很是欣慰。
“四弟何错之有,孤看这奴婢也是无心之失,罚过之后涨涨记性即可。”
本想下重手的大力太监们,听见太子爷的语气有所缓和,于是掌帼的力道也象征性减轻了一大半。
年若薇初时被打的眼冒金星,渐渐地只觉得脸上火烧似的剧痛,脑瓜子不再嗡嗡嗡作响,方才那几耳光差点将她打成脑震荡,她一度眩晕忍不住想吐。
伴随着清脆的耳光声响彻耳畔,胤禛面无表情展开湿透的纸团。但见纸团上的墨迹早就晕成一团黢黑,分不清字迹。
胤禛对众人展开纸团,不悲不喜道:“太子哥,这纸团被酒浸润,墨迹模糊,不若胤禛先看看大哥所选是何,胤禛再捡大哥挑剩下的即可。”
“奴才斗胆,愿替大阿哥代劳。”
苏培盛话音未落,就眼疾手快打开剩下的那纸团,原本皱着的眉头豁然舒展,他将纸团展露在众人面前,纸团上赫然写着猛虎二字。
“回禀太子爷,既然大阿哥的纸团上写的是猛虎,那四阿哥的纸团上必然是雪猕。”苏培盛扯着嗓子说道。
“你……”大阿哥气的七窍生烟,只能硬着头皮去驯服猛虎。
幸亏他早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驯兽师,只不过四弟阴险狡诈,今晚他处处被四弟打压,大阿哥目露凶光,暗暗发誓今后他定要不择手段,彻底解决四弟这碍眼的东西!
……
年若薇的掌帼之刑已然结束,四阿哥不费吹灰之力驯服雪猕的消息也一并传来。
她吃痛的捂着脸颊,即便嘴角刺痛难忍,仍是忍不住绽出无声笑意,这一局她赌对了。
此时毓庆宫大总管郑公公板着脸走到她面前,厉声道:“你瞧瞧你都肿成猪头了,还不快滚回去,一会再因这骇然的猪头脸冲撞了皇子们,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多谢郑公公体恤,奴婢这就滚。”年若薇知道郑公公是好意,她毕恭毕敬朝着郑公公福了福身致谢,转身就从毓庆宫后门离开。
今夜淡月微云,初秋的晚风已然有些侵肌入骨的微凉寒意,年若薇捂着脸颊,在来来往往奴婢讥笑的眼神中,独自一人走在昏暗的宫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