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酒醒之后开始懊悔莫及,他担心旁人非议他欺负兄弟,且四弟又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不能自断臂膀,于是大张旗鼓前来探病。
他还要让所有人都瞧见,他这个太子并未苛待亲兄弟。
“四弟,孤带来了上好的散瘀止痛药,一会你让奴才替你上药,几日即可痊愈,昨夜是孤不对,你不会怪孤吧。”
“太子哥不必如此生分,你我皆知大哥不安分。”胤禛点到为止,见太子面色愈发阴郁,他故意痛苦咳嗽起来。
“四弟放心,今后孤就是你的靠山,孤定不会让旁人再欺负你半分!”
“胤禛定会殚精竭虑为太子哥筹谋一切。”
此时见四弟语气诚恳,对他恭恭敬敬折腰致谢,胤礽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太子一扫阴霾情绪,含笑拍了拍四弟的肩膀,有些愧疚地说道:“四弟,孤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商量,这世间也只有你,才能让孤放心将这件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交给你来办。”
苏培盛和太子爷身边的贴身奴才颇有眼力见。
二人见太子爷的语气有所停顿,于是默契地对视一眼后,就悄无声息退出屋内。
此时屋内只剩下太子与四阿哥兄弟二人,太子爷坐到书桌前,忍不住长吁短叹。
“四弟,荣宪的婚期定在后年六月初六,明年秋末,荣宪即将动身前往科尔沁备婚,汗阿玛已令大哥为送亲特使!这消息对孤来说简直是噩耗。”
“这些年来,孤查探到大哥与明珠蠢蠢欲动,欲将触手布局到科尔沁和漠南漠北,孤不想让大哥趁此次送亲机会,与蒙古四十九部彻底沆瀣一气。”
“孤这几日会让人在朝堂之上,以你为先皇后嫡子身份比大哥贵重为由,推举你为送亲特使,大哥为副使,并大肆宣扬若你为送亲特使,则更能彰显我大清朝对蒙古四十九部的重视。”
“汗阿玛定会被说动,你可提前准备一下科尔沁之行。”
言及于此,太子的面色愈发凝重,他满意歉意看向弟弟。
“只不过大哥对此次科尔沁之行势在必得,你若抢了他的风头,他与你免不了结下梁子。”胤礽有些无奈看向四弟。
太子本想让自己的母族子弟前往,可代价太大,眼下只有四弟最适合这尴尬的位子。
“四弟,孤只能依仗你的协助!”
胤礽此时自信满满,他笃定四弟从不会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要求。
“太子哥言重,无妨,一切以大局为重,臣弟与大阿哥本就不睦许久,太子哥您想如何筹谋皆可,咳咳咳”胤禛心口仍是一阵闷痛,此时忍不住咳嗽起来。
太子见状,面色愈发愧疚,忙伸手帮四弟拍背顺气儿。
“四弟你别怪孤昨夜心狠踹你,孤只是不想让旁人察觉出孤对你,比对别的兄弟更为亲近。你可明白孤的良苦用心。”
“孤虽是储君,却也有身不由己的无奈,你是孤的底牌与杀手锏,你对孤太重要了。”太子忍不住真心慨叹道。
“胤禛知道太子哥凡事都为胤禛考虑周全,胤禛愚笨,也想早日跟随太子哥一道上朝听政,方能帮太子哥多处理些琐事。”
胤禛捂着心口声嘶力竭,趁机向太子爷提出,自己想提早到朝堂上历练一番的要求。
他已迫不及待,甚至不惜任何代价,也必须要让自己尽快站在权力之巅,只有算无遗策的谋算人心,他方能自保,方能护着他想护之人。
他终于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身在皇家,皇子们在皇权倾轧之下,都是用来杀戮的,从此刻开始,他暗下决心,定要杀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倘若他失败也好,那就让额娘和十四弟给他陪葬吧!胤禛苦笑,似乎无论成败与否,他都是赢家。
“此乃小事一桩,等你从科尔沁回来,也即将年满十五岁,仅是提早几个月入朝堂本就无可厚非。”
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太子不假思索当即答应,只要他随口和汗阿玛提一句即可,汗阿玛从不会拒绝他提出的小要求。
兄弟二人又兄恭弟友攀谈了几句,胤禛捂着心口跪送太子爷离去,此时满屋子都堆满太子送来的吃食和一应物品。
苏培盛进来之时,桌上地上都堆满太子爷送来的礼物,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他都无从下脚。
“爷,这些东西奴才会登记在册,收入库房内,太子爷送来的滋补汤药和这些琳琅满目的吃食,奴才这句拿去热一热。”
“你们分食即可,咳咳咳”胤禛掌心攥着一颗金瓜子,太子走远之后,他就肆意将那金瓜子把玩在指尖。
指间俗物让人如鲠在喉,这是他昨夜屈辱的见证,一辈子无法洗刷的污点。
胤禛耳畔回荡着那些亲兄弟们低声的嘲笑与讥讽,汗阿玛和额娘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这就是他的骨肉至亲,他绝望合眼。
此时苏培盛看到四阿哥手里的金瓜子,眼睛都亮了,这金瓜子是太子爷昨夜将四爷踢昏之后,醉醺醺的随意朝爷身上砸的金瓜子。
紫禁城内金瓜子是主子赏给奴才最珍贵的赏赐,是帝王和储君御用的赏赐之物。
紫禁城内的奴才们,若能得到御赐的金瓜子,都会当成无上荣耀,拿回家世世代代传承下去,这金瓜子代表了帝王的权威。
听说万岁爷每回赏赐给权臣与宠妃的金瓜子数量极少,只有区区七八个,苏培盛心想若他有朝一日侥幸得了金瓜子,定要将这尊贵之物,与他的宝贝一道带入坟墓陪葬。
他愣怔许久才回过神来,麻溜地喊来几个奴才,将堆积如山的礼物统统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