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那些刺绣品,你真以为宫外头没见过好东西,舍得花几两金子买?还有前几日你收到的一千两赏赐,你以为爷为何要提早发?若等到你离开乾西四所,爷还能省下一千两呢。”
“还有”
苏培盛的语气带着哭腔,他不甘心,他不能让自家爷生生的被无端指责与猜忌,爷难得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又倾尽所有,不该是如此被人恩将仇报的悲惨结局。
苏培盛将心一横,又道:“你永远不会知道爷到底对你都做了什么傻事!”
“他甚至将保命的东西都送给你了,要不然你真以为你吉人天相,前些时日能捡回一命。”
“你真以为四阿哥堂堂皇子,真没见过比你漂亮的女人吗?你真以为他馋你的身子吗?他赶你走,只是不想连累你罢了,你今儿就去十三阿哥身边吧,免得我们乾西四所拖累你。”
年若薇被苏培盛的话说的无地自容,她脚下一踉跄,整个人无力依靠在墙根。
原来苏培盛和四阿哥都知道她将四阿哥当成冤大头,她还以为自己识破了四阿哥想用金钱和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的伎俩。
原来她自己才是小丑,年若薇难堪至极,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苏培盛失望的眼神。
“苏哥哥,不管您相信与否,今日我与他只是偶遇,还有……我并非是因为担心被拖累才去十三阿哥身边伺候。”
年容薇满脸错愕的解释,却被苏培盛决然打断:“杂家不想再听了,你好自为之吧。今后你再与那陈文正不清不楚就随便你,杂家不想再管你的破事儿了!”
“还有!今儿杂家只是休假出宫探亲,你别总是像疯狗似的随便攀咬四阿哥,爷遇到你这种白眼狼真是晦气!”
苏培盛气的淬了一口唾沫,若非方才他打断,这二人说不定已在暗巷中无媒媾和,他气的转身拂袖而去。
幸亏今日四阿哥并未出宫,否则若看到如此肮脏的场面,爷该多伤心啊。
年若薇满脸羞愤,甚至没有勇气追上苏培盛,好好向他解释一番。
她该如何解释?
难道告诉他,未来四阿哥会登基为帝,四阿哥会诛灭她九族,她会沦为军妓,被凌虐致死
她不能说,她若真说出去,旁人定会觉得她是疯子,她若一意孤行,甚至还会改变历史的走向,酿成巨祸。
年若薇颓然瘫坐在地,有些无措的揉着眉心。
“其实我觉得苏培盛说的也有些道理,当时你被诬陷与侍卫私通,四弟正在御前伺候,他二话不说就到承乾宫救你。”
“他当着先皇后的面说的那些贬低你的话,其实另有深意,你难道不知道先皇后当时对你已有杀意,四弟当时其实是在救你。”
荣宪公主不知何时,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走到小年糕面前。
“紫禁城里最忌讳真情流露,从前我三哥很喜欢一个小宫女,甚至奏请要将她收为侍妾格格,三哥为那小宫女神魂颠倒,甚至在宫外头悄悄拜了天地。”
“最后东窗事发,那小宫女被汗阿玛下旨亲自处死,汗阿玛令三哥亲自执行,三哥含泪将她毒死,从那之后,三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无论太后和我额娘送什么女人,他都统统笑纳。”
年若薇哑然,忍不住开口道:“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识抬举,四阿哥对我好,我就必须对他以身相许,才算知恩图报?”
“才没有,四弟如今自身难保,他已是强弩之末,你跟着他只会受苦,你现在离开他是对的,免得将来他被圈禁赐死,你被他连累丢了小命。”
“有句话苏培盛说得对,你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为紫禁城所不容。”
“别难过了,你回去就收拾东西去十三弟身边伺候,今后与乾西四所老死不相往来,怕什么?万事还有我呢。”
荣宪伸手将还在伤感的小年搀扶起身,将手里甜津津的冰糖葫芦塞到小年糕口中。
“年糕啊!我说句公道话,我四弟虽然性子孤冷,但脾气秉性真没得说,你若真跟了他,他定不会亏待你,若将来你有机会生个一儿半女,说不定还能捞个侧福晋当当。”
年若薇吓得浑身紧绷,紧张兮兮看向蓝儿,语气都染上恐惧的哭腔:“蓝儿,你是不是不想带我离开紫禁城了?”
“带带带!我怎么舍得让你在紫禁城里香消玉殒。”
“谢谢你,公主殿下,奴婢此生定在您身边当牛做马,呜呜呜”她无助抱着荣宪公主的胳膊放声大哭。
年若薇始终记得每每午夜梦回之时,萦绕在她心间的噩梦。
她咬紧牙关,即便被骂成背主求荣,忘恩负义之人又如何!她绝对不会被四阿哥如今的温情表相迷惑。
只因她和整个年家,将来都会死在这血腥帝王的手里,她绝不会犯贱到喜欢一个将来会屠戮自己满门的凶手。
“好好好,到时候你就去放牛马,当个套马的小奴婢!”荣宪被小年糕战战兢兢的神情吓了一跳,只能顺着小年糕的话,出言安抚她的情绪。
二人在附近的街巷闲逛片刻,一路上荣宪见小年糕魂不守舍,于是随意买了些新奇有趣的小玩意,就带着小年糕打道回宫。
年若薇与荣宪在延禧宫附近分别,就心情忐忑回到了乾西四所。
此时尚未到吃晚膳的时候,年若薇一只脚才踏入乾西四所,迎面竟然看见苏培盛拎着几个包袱朝她走来。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现在就可去十三阿哥那享福了。”
苏培盛将几个包袱随手丢在小年糕脚边,他对她失望透顶,甚至看见就觉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