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我远远的就瞧见爷的脸都黑了。”年若薇将四爷的鱼竿重新甩入湖中。
“方才万岁爷在与我说桃花流水之时,鳜鱼才更肥美些。”陈文宴温声说道。
“要不咱午膳吃臭鳜鱼可好?”
“那我去让人准备臭鳜鱼了,你们先钓鱼吧。”
年若薇垂眸看到了四爷藏在竹篓子里染血的帕子,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赶忙笑着转身离开。
她和四爷都到了古稀之年,可还仍是贪心的没活够,她知道四爷的身子骨从开春开始,就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她都知道。
可她不想让四爷剩下的时间,都在她的眼泪和担忧的神色中度过。
她忍泪来到小厨房,看着明灭的火堆默默良久,忽而哽咽对伺候在身后的恩普幽幽道:“你去让弘历进来说话。”
她捂着心口,这几日心口总是闷闷的刺痛,她不想让四爷担心,忍着没敢说。
年若薇知道弘历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历史的洪流裹挟,她不能怪他,有生之年,她想见见这个让她纠结半生的儿子。
弘历惊闻额娘要见他,顿时欣喜若狂,当即就不顾仪态,一如儿时那般,撒腿去寻额娘。
灶台前,额娘正在下厨做他最喜欢吃的芋头扣肉,五花肉在热油里炸得油星沫子飞溅。
满头银白华发的额娘,手背都让热油烫红了一块,正边对着手背吹气,边将炸好的五花肉从热油里捞起来。
弘历让奴才取了烫伤药膏,可额娘却摆摆手说一会再擦药。
额娘终于和她说话了!
弘历欣喜不已,于是乖乖的坐在灶膛前,将劈好的柴火塞进炉灶内,明灭温暖的火光,跳跃在他满是笑意的脸颊上。
他欣喜而激动的看着额娘将切好的一片片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隔着一片片切的齐整的芋头片,将海碗堆叠的冒了尖儿。
额娘将装满扣肉芋头的海碗,放进了蒸笼里,蒸腾的炊烟将额娘半个身子都埋进了一片雾气内。
忽而砰地一声,弘历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额娘忽然捂着心口痛苦的低呼了一声,她手里的海碗被砸的粉碎,海碗里的扣肉和芋头片撒了一地。
“额娘!!”
“李玉!立即传太医!!”
胤禛从未料到生离死别这日,竟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他甚至来不及与年氏道别。
此刻他将早已失去生机的爱妻紧紧搂在怀里。
眼泪已然流尽,他再流不出一滴泪来,想来是大悲无泪。
“薇儿”
胤禛哑着嗓子,艰涩的溢出此生说出的最后两个字,缓缓将脸颊埋在薇儿怀里。
“汗阿玛,您需顾着龙体,万不可伤心过度,额娘在九泉之下会心疼的。”
几个孩子们去年开春就被汗阿玛秘密召集回京,汗阿玛密令说,他担心皇额娘因他过世会难过伤心,让他们准备好规劝额娘不能伤心过度。
可如今他们先送走的却是皇额娘,真真事事无常。
“汗阿玛!”小公主哭的泪眼婆娑,伸手拍了拍汗阿玛的肩。
兀地,她发现汗阿玛紧紧攥着皇额娘手腕的手掌,无力的垂下。
弘历也发现了汗阿玛的异常,他含泪伸出颤抖的指尖,靠近汗阿玛的鼻息,可却痛心的并未感知到汗阿玛的呼吸。
“汗阿玛驾崩了。”弘历眼泪簌簌落下,悲痛欲绝的哽咽道。
皇子公主们一个个痛哭流涕,匍匐在白发苍苍的汗阿玛和皇额娘的遗体前,哭的撕心裂肺。
弘历更是哭的几度昏厥,他下旨命人将碎裂一地的海碗修复,有生之年都对着伤痕累累的海碗,追忆最为疼爱他的皇额娘。
秘密空置多年的泰陵,终于迎来了它的男女墓主人。
————————正文完结。
年初薇在屏幕前百感交集的打出完结之后,就感慨万千的合上笔记本电脑。
“怎么又哭了?你是不是又把我写成爱而不得的昏君?还是抢夺臣妻的暴君?难道又是继子和小妈文学?”
一旁正在看公司文件的男人停下签字的笔,伸手笨拙的擦拭她眼角的泪。
“应总今天怎么不开会和出差了?”
“不准再写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我还养得起你。”
“好了好了,你想写就写吧。”
男人慌乱的擦拭她不断落下的眼泪,无奈的摇头道。
“对哦,我还没写番外篇,那第一篇番外就写守寡的小妈和继子好了。”
年初薇笑着重新打开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