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要做,那杂家再去小库房里取些布料来,你人美心善,春夏秋冬的衣衫都给爷做些吧。”
苏培盛话音未落,生怕小年糕反悔似的,拔腿就溜之大吉。
晚膳之后,苏培盛不但送来了各色料子,还送来个让年若薇舍不得拒绝的好差事。
“小年糕,四阿哥有令,除去雨雪天,你都需在每日酉时到四阿哥的小花园照料爷的爱犬。”
“啊?四阿哥不是最讨厌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吗?”年若薇诧异看向苏培盛。
“杂家也不知道啊,四阿哥昨儿从毓庆宫回来,就让内务府拿来两条小猎犬。指明要让你每日晚膳之后去照料,你不需做别的,只需当个铲屎的即可。”
年若薇咬唇,四阿哥还真是睚眦必报,心眼子比芝麻还小,他定是用小狗来讽刺她那日在海棠花树下的赌咒发誓。
她不情不愿的点头应允,又伸手从针线篓里取出几个做了一半的香囊和汗巾。
“苏哥哥,这些是我特意给您做的,用的是透气吸汗的料子。”
年若薇始终记着那日在永和宫内,十四阿哥捏着鼻子直骂苏培盛是臭太监,当时苏培盛满眼羞愤,简直无地自容的憋屈模样。
苏培盛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小年糕你也觉得杂家臭吗?紫禁城里的太监没有不臭的,杂家算好的,才能贴身伺候主子。”
不怪苏培盛敏感,紫禁城里的太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股味道,味道较轻的才有资格贴身伺候主子。
只因太监们都被去势净身,所以根本无法憋住尿,极容易湿透裤子。
因此紫禁城内大多数太监,都需要使用汗巾作为引流装置,以免尿液四溅出来,冲撞了主子。
有能力的太监尽量会使用香粉,或带香囊,用香气掩盖身上的异味。
见苏培盛面色越发凝重,年若薇着急开口解释。
“苏哥哥别误会,我只是无以为报您对我的好,才特意做几个小东西来报答您的!”
“紫禁城里的奴才谁不臭啊,我也臭不可闻啊,你闻闻我这头发都好几日没洗了,一股冷油腥还泛着酸臭味呢。”
“苏哥哥若真觉得我嫌弃你,那我就不送了!”年若薇作势要收回汗巾和香囊。
“要的好的,杂家可喜欢你做的针线活了,前些日子你送的汗巾都用烂了。”苏培盛满眼欢喜,伸手抓住了还没缝制好的汗巾。
“还没做好呢,过几日再来拿!”年若薇唇角浮出笑意,伸手拍开了苏培盛着急的爪子。
第二日酉时,苏培盛就领着她来到小花园里,此时两只毛绒绒的小团子正在雪地里撒欢。
“小年糕你仔细瞧好了,黑黢黢那条安静些的叫造化,白色那条撒欢活泼的叫百福,百福是母的,造化是公的。”
“记住了记住了。”
年若薇欢欣雀跃伸手揉着两团小家伙,有两个小家伙的陪伴,似乎在乾西四所里剩下的两个月也并没有那么难熬了。
于是乎每日晚膳之后,她都迫不及待来到小花园寻造化和百福两只小狗玩耍,顺便当个铲屎官。
小家伙们被照料的很好,洗的香喷喷的,年若薇恨不得将小狗顺走,可想到狗主人是四阿哥,她顿时偃旗息鼓。
她每日遛完狗之后,将小狗依依不舍送还给照料饮食的小太监,就回到居所赶制四阿哥的衣衫鞋袜。
不觉间她做好的衣衫鞋袜都装满了半人高的木箱子。
腊月二十八这日,年若薇缝制好最后一快布料做的袜子之后,抻了抻懒腰,准备去小厨房吃午膳。
“小年糕留步啊!”锦秋拎着个食盒来找她。
见她站在门口,锦秋顿时咧嘴笑道:“小年糕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我亲手做的长寿面,还有这个,苏培盛去当值前,托我将这红包交给你。”
“还有我给你的红包,小寿星,快都收好!”
锦秋掀开食盒,露出里头让人垂涎欲滴的桃子和长寿面。
“哇,这天寒地冻的哪来的桃子!”
“年关将至,今日爷在乾西四所里设宴犒赏伴读,特意让内务府准备的,四阿哥也真是的,腊月天虽然桃子珍贵,可他碰不得啊,只能看着不能吃更难受。”
“早上苏培盛来说今儿是你生辰,我与他一合计,就悄悄找小厨房拿了两个最大的来。”
“有劳锦秋姑姑和苏哥哥了。”年若薇眸中染上薄雾,乾西四所里对她最好的人,就是锦秋和苏培盛二人。
再过几日她即将离开乾西四所,还真有些舍不得二人。
“对了,四阿哥提前发了年终的赏赐,一会去你柴玉那登记领取,我偷眼瞧了你和苏培盛的赏银,足足有一千两呢。”
锦秋说的眼睛都直了,四阿哥对待近身伺候的奴才的确宽厚,她才来半年,都赏了五百两银子。
她欣喜之余,又忍不住含泪惦念起薨逝的孝懿皇后,娘娘临终前,还不忘不她安排到四阿哥身边照拂她。
“真的啊!姑姑稍微,我先去领赏钱。”年若薇激动的瞪圆眼睛,闪身就去寻柴玉拿钱。
直到将一千两银票揣进怀里,她依旧有些做梦似的飘飘然。
有了这些银子,她就不再熬夜去做针线活了,至少两年内,她弟弟年羹尧都可以靠着这一千两银子,解决笔墨纸砚的问题。
年若薇欢欣不已,也不枉她替四阿哥遭这么多罪。
书房内,四阿哥每日学习功课回来,几乎都将自己锁在了书桌前,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折子。
除去康熙爷交给四阿哥历练的折子之外,绝大多数的折子,都是毓庆宫懒得处理丢给四阿哥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