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蓉的水眸依旧澄澈,可内里却不再有那股能让傅恒钰感到灼热的爱意,反而多了些疏离和冷淡,仿佛她与他终是陌生人。
压下心头升腾起的最后一丝希望,沈月蓉面色波澜不惊,但是眼底的眸色倒是深沉了几分,更坚定了和离的决心。
“烟花易逝岁难赢,世间唯有情致轻……”她的口中喃喃,饶是天上烟火,人间灯火,也难平此刻她的心痛。
傅恒钰蹙眉,以往的沈月蓉就喜欢没事儿捧着书,没事念几句酸诗,他也听不懂,佯装附和,讲一讲便没了兴致。
还是杜菀性子直率,不拘小节,从来不会说让他扫兴的话,“蓉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以往沈月蓉一定会逐字逐句给他解释,但此刻还未等她说话,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将军夫人何出此言,情可比人这一条命珍贵?”迟慕懒洋洋的站到了两人身侧。
傅恒钰一见他,赶忙行礼:“臣参见王爷。”
沈月蓉也要附和,迟慕却挑了挑眉:“皇兄曾嘉奖沈氏神医,心怀天下,济世救人。特摄沈氏一族行医者除了皇兄外不必跪任何人。沈夫人,不是还有三品官职在身?”
两人顿时一愣,他们都忘了,沈月蓉从来都不是什么普通的深宅的女人,而是真正上过战场,救无数将士于水火的女医!
俊美的容颜映入沈月蓉眼前,与傅恒钰相比,迟慕是那样丰姿如仪,神采内朗。
“多谢王爷抬爱,妾身已许久没有行医救人,平日也只是在府中照顾母亲,实在愧对王爷和陛下厚爱。不知王爷今日怎么又雅兴,竟也登上城楼。”
沈月蓉说到这里,忍不住垂下眉眼。还在行礼的傅恒钰只觉得自己腰快断了,不断给她使眼色,希望她提醒迟慕赶紧让他也起来。
“这里,视野好。”他刚解决蝗灾,一进城门就听到沈月蓉的声音,询问之下才知道,傅恒钰带着夫人登上城门赏烟火,这双腿便不自觉的走了上来。
“傅将军凯旋似乎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本王希望傅将军不要本末倒置,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京中傅恒钰与瘦马之事流传的沸沸扬扬,任谁听了都不自觉嘲笑一番。无不可怜在府中受了三年活寡的沈月蓉,为她感到不值。
傅恒钰还以为迟慕说的是那些收缴的物品,赶忙回应:“王爷放心,臣这几日已经派人点清,果几日便呈交兵部清点。”
蠢钝如猪。
迟慕这才摆了摆手,示意傅恒钰起身。
“沈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任何情况,本王都会看在神医的面子上出手相助。”他特意咬重了“任何情况”四个字,意下便是与沈月蓉心照不宣。
沈月蓉又何尝不知道他的用意,恨不得现在开口,让迟慕将傅恒钰与杜菀带走千刀万剐!
可这夫妻之事哪里又是这么简单能搞清楚的,她抬起脸露出了今夜第一个笑容:“多谢王爷,妾身自会处理好。夜里风大,妾身风寒刚愈,今日不叨扰王爷赏景了。”
“夫君,我们回去吧!”
傅恒钰推着沈月蓉的轮椅,在她的背后,露出了阴毒可怖的神色。
原本以为沈月蓉已没什么利用价值,但今日却让他开了眼,皇家竟还这般重视沈氏一族……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城楼上,迟慕的脑海中闪过那少女明媚活泼的笑颜。
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迟慕才一脸倦意的回了自己的府邸。
……
次日清晨,傅老夫人一早便通知到了府邸上下共用早膳,杜菀借口住的环境不好,身体不适,没有到场。
府里的翻新工作也在推进,只是比起沈月蓉的布局与安排,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昨夜你们两人去城门赏烟火,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惹得孙嬷嬷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急急忙忙向我汇报。”傅老夫人眼中闪过精明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