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们,准备吃饭了。”
老板娘从厨房出来,走到大门正对面的后院门口,用手背掀起门帘,朝后院喊道:“该吃饭了,出来吧。”然后又钻回厨房盛饭菜。
黎白安、齐千里和朱蒂停下交谈,将注意力集中到通向后院的门上。
后院里依次出来四个人,最先出来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干瘦脸色灰白的女孩,穿着绿白相间的格子衬衫和橘黄色的长裤,衬衣和长裤都偏大,像是罩在身上。她朝大堂看了一眼,低着头快步走向厨房去帮忙。
跟在女孩身后的是一个风韵正盛的少妇,长发松散地梳在脑后,垂下来的头发搭在一边肩膀上,手牵着一个正换牙的小男孩。
男孩剃着光头,只脑后一小片留了一条小尾巴,津津有味地啃着手指,偷看他们这些陌生人,大大的眼睛漂亮却无神。
最后出来的是旅馆老板,他穿着旧衬衫,在长桌的首位坐下,对他们说:“大家是今天的客人吧,欢迎欢迎,我是这家旅馆的老板程秋晨,这几天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各位能找到我们旅馆真是幸运啊,不是我夸大其词,这方圆几公里偏僻啊,只有我们这一家旅馆。没能找来的人,就要风餐露宿喽。”
少妇和小男孩在老板身边坐下,老板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媳李杏美,旁边虎头虎脑的是我的宝贝大孙子小勇
。”
“菜来啦。”老板娘将一条烤鱼放到长桌中间,转身接过女孩端来的红烧肉,还有香酥鸡、西红柿炒鸡蛋、炒时蔬等等,菜色不算精致,胜在家常温馨,让人特别有胃口。
所有菜上完,老板娘和女孩也坐下了。
老板继续介绍道:“这是我老婆马珍月。不说了,大家赶紧吃菜。”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介绍那个干瘦的女孩。
旅馆外雷鸣不止,夹杂在雷声中的还有啪嗒啪嗒的脚步,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近。
黎白安望向门外,在闪电破空时,看到又一个客人来了。
男人大概三十来岁,头发贴着头皮,嘴角下撇,浑身湿透,T恤裹着滚圆的肚子,眼中满是惊慌。
他不像朱蒂那样早有准备,不像黎白安那样气定神闲,也不像齐千里那样不动声色。
他气喘吁吁地闯入黄泉旅馆,面对满屋子的人,瘫坐在长桌下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可算、可算见到人了。外面那条路是怎么回事,怎么跑也跑不出去,今天的雨实在太大了。”
话音落下,一片安静。
没有人接他的话,都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评估眼前的情况。
新人在这个诡异的夜晚经历了跑不出去的大雨和突然出现的旅馆,又看到8个紧盯着他不发一语的人,背后蹭地窜起一股凉气,鸡皮疙瘩覆满全身。
他摸着自己的头,小心翼翼地问:“有、有什么不对吗?”
老板娘
马珍月缓过神来,起身走到新人旁边,神情诡谲地问:“新来的客人,是要住店吗?”
新客人心宽体胖,即使感觉到了周围氛围有些不对劲,但没有深究,照常回答老板娘说:“对,我的车抛锚了,天窗还突然漏雨,肯定开不回去了。老板娘,我住一晚,明天退房时结账,我东西都还在车上,手机没信号,也落车上了。”
“赊账是吧,可以的,”老板娘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有多少客人来就能给你赊几天。客人,选一个房间号,然后坐下来吃点东西吧。”
新人随后拿走了4号手牌,“我先上楼洗个澡,有换洗衣服吗,先借我来一身,我买也行。”
老板娘不说话,只是坐回自己的座位。
“喂,”朱蒂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还没搞清楚状况吗?快找个位置坐下,先别说话。”
“我身上还湿着,怪难受的。你们吃,不用等我。”新人皱眉道。
“你进来时,没看旅馆的门匾,也没收到短信?”朱蒂问。
新人一愣,“我管它什么门匾什么短信,我住一晚就走了。”
“现在去门口看一眼。”黎白安淡淡地命令道。
新人对她的语气略有不满,但眼前沉默着的衣着朴素的老板一家和另外三位面无笑意的客人在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事情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于是他将信将疑地后退几步,半个身子探查旅馆外,看了一眼牌匾,黄色的
霓虹灯勾勒出四个大字——黄泉旅馆。
新人大叫一声“妈呀”,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起来,想往外跑,又想起外面的漫天大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原地扭动起来,耳边忽然想起朱蒂的警告,迟疑片刻,步伐僵硬地坐回了长桌下首。
“客人们都准备好了,开餐吧。”老板说。
这次不等客人们动筷,除了女孩和小勇,老板一家瞬间变形。
他们撕下之前虚伪的面容,滑腻的身体从人皮中挣脱出来,毫不掩饰地展露出尖牙和利爪,有意用夸张的动作争抢餐桌上的饭菜,在晃动的橘色灯光下,如同恶魔歆享祭品一般,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半桌饭菜。
黎白安早已看透他们三个人皮下的真面目,对于这场恐怖演绎没有奉上惊吓的情绪。
齐千里亦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猜这家伙虽然忘记了在高维时的记忆,但是应该像她一样早早感知到老板一家的异常,加之他已经进过副本,这些把戏对他而言也不新鲜了。
朱蒂筷子掉在桌面上,即使早有准备,她还是为眼前不加粉饰的一幕而震惊。
而那位新人,脸色煞白,雨水混合着冷汗不停从头上滴下,他完全被恐惧掠夺,失去了尖叫和逃跑的本能,甚至眼睛开始抽搐着往上翻。
“喂,”黎白安出声打断异种们恐怖秀带来的惊吓效果,提出问题道,“那个女孩叫什么,你们刚才没说。”
程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