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管家将硫磺皂摆在浴池边上,退步掩上帘布,叮嘱他:“洗干净些,抽屉里有马油香膏……伤口莫要沾水。”
许汐白能听出来在自己道谢后,邵管家有些惊讶,语气也变得平和,自相矛盾地立在外面,终究还是将那句关切表述出口。
肖府上上下下的佣仆管家都行事谨慎,避讳与他对视,多半也是怕惹怒肖钰。
他嗓音嘶哑,这几日把前半生的所有眼泪都用在了“要饭”上,顿顿吃糠菜,夜里裹着一床轻薄旧毛毯,上面依稀残留狗尿的骚气,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肖钰不让他哭,他偏要哭。
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人也不得安宁,夜里起身站在窗外怒视着他,不得已让仆人端了碗热面条进去。
可昨夜,肖钰房间内的灯一直是灭的,今早也没望见那身军大衣。
晌午时分,准时有人来送饭。
之前被他连累的男仆换成了个手脚勤快的丫头,新人入府还没摸清楚规矩,性子也胆大些,悄声和他聊了几句。
“许公子,今天还是热面条,加了颗蛋。”
许汐白一听有赠品,鼻头酸涩抽了抽,默默端起热气腾腾的面条吃着。
他见肖钰不在偷偷问:“姑娘,肖爷他不在府内吗?”
万晴举家搬到沪城时,父母农村出身又不懂城里人的喜好,卖过风筝和鞋垫,都维持不了生计,最后还是去了许氏糖铺找了份差事。
她望着狼吞虎咽过后疲软倦怠的许汐白,犹豫着说:“……许公子,我听徐婆说肖少爷今天回老宅,好像要见陆家小姐。你就听听……可别往外说……”
许汐白点头,之后又摇摇头:“不说,放心吧。”
肖钰去见陆绮珊无非就是谈论婚事,以陆司令的名望,敢问沪城谁人不想与之合作,在政商届内婚姻一直就是稳固地位的手段。
他稍稍松了口气,觉得再忍忍也许就会有转机。
陆绮珊肯定不能忍耐肖钰在外面朝三暮四,不仅是他这个被关起来的,还有外界疯传肖少爷戏弄过的歌妓戏子,都要被好好清算掉。
可他万没想到,略感轻松的心情只维持了半天,邵管家就带人来挟持着他去沐浴。
“啊……为什么……”
他叫嚷好几天没人搭理,怎么今个突然就一群人围着他转。
他惊慌地看了看邵管家,邵管家嘴唇微动下,用理所当然的意思回应道:“是你自己答应的,少爷说今晚就验。”
验,验身。
许汐白强装镇定,内里快要吓得晕过去。
那不就是句搪塞的话,肖钰都对他恨之入骨了,怎么会愿意真的碰他。
这不是恶心别人,也……也恶心他自己吗!
再说了,刚见过陆绮珊当天就要验个男眷的处子身,陆小姐你倒是管管未婚夫啊!
在脏乱环境里蜗居数日,躺进水温适宜的白瓷浴缸里,许汐白不由得脖子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