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盏茶都喝光,崔令鸢才停住,冲他笑了笑。
“笑什么”沈晏在床边坐下。
“饿了。”
沈晏蹙眉:“晚间没吃饭,不饿才怪。点膳吧。”
吃了,吃了半个蒸饼。
这话却不好说出来再惹他自责,崔令鸢眨眨眼,“算了,不想动,这会子大厨房也歇了吧。”
沈晏却记着她不能挨饿的毛病,“想吃什么?”
“这么晚了,便有什么方便来什么吧。”
“好。”
沈晏替她掖掖被角,披衣起身而出。
崔令鸢靠在软枕上看他背影,神情似甜蜜似惆怅,沈三郎何时变得这般温柔体贴了?
再想到自己忽悠那匪那些话,那匪尽信了,虽有她演技精湛之故,更多却是他平日作风朴素。可见,真是,美色误人啊。
想到自己便是这“美色”,崔令鸢忍不住翘起唇角。
不多时,沈晏亲自端着一碗鸡汤馎饦进来,简简单单的宽叶状面片,清澈鸡汤,碧绿菜叶。
崔令鸢本以为他是出去喊下人起来做,没想到他竟自己下厨。
鸡汤是一直有的,揪些面片,摘些菜蔬下去煮便也好了。
崔令鸢还是忍不住奇怪:“你会下厨?”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
沈晏目光温良地看着她:“与你的手艺比起来,自然是小巫见大巫。只是昔年外出游学,唯有阿昌与我同行,我总要有自理之能。”
听他提起游学事,便如听游记一般,新鲜有趣。崔令鸢闻着鸡汤鲜味,若说方才只有三分饿,那这会便有五分饿了。
受惊后丢了的胃口回笼,崔令鸢拿起筷子唔,有点儿清淡,是不是没放盐?罢了,吃太多盐不好。
“怎么样?”见她光顾着吃却不说话,沈晏总算也体会到了当厨子的心情,忍不住问。
崔令鸢笑道:“甚好。”
沈晏被这两个字吊得更加抓心挠肺起来,却又不好从她嘴里抢食。
直至崔令鸢将一大碗鸡汤馎饦全都吃完了,剩些汤底子,餍足地重新靠回软枕上。
沈晏很自觉替她将空碗端了出去。
走到外间,确定崔令鸢看不见自己之后,沈晏终于忍不住,尝了尝剩下的汤。
蘅芜居中这般温情,京兆大牢里,审讯和犯人的惨叫声却是通宵达旦。
天微微明,熬了一夜的京兆少尹齐衡,拿着一份誊抄的供词,往宁国府上去。
晨鼓未响,宵禁未解,但区区一个宵禁自然拦不住京兆少尹。
几位郎君们来往稍多的友朋,门房是认得的。但见了熬夜后满眼红血丝的齐衡,门房还是惊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将人往里面请。
沈晏后半夜才睡下,满打满算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听闻齐衡来了前院,便猜到是昨日的匪徒招供了,换上衣袍匆匆而去。
他这边动静大,崔令鸢自然也被吵醒了,好奇到底有什么内幕,左右睡不着,便起来了。
他们在前院议事,沈晏没吃朝食就过去了,这般早,连坊门都没开,想必那位京兆少尹也饿着肚子,崔令鸢想象着,待会若谁肚子空叫起来,那便不雅了,遂做朝食的时候多做了两份。
待客用的朝食,以免不雅,不好浓油赤酱,不好粘腻难嚼。
崔令鸢不清楚这位京兆少尹的脾性,便决定照着京中流行的素斋风做一顿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