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悦站起来,嘴上说了句什么,然后她人就朝茶室门口走去了,直到她彻底消失,江浩然才猛醒似的追了出去——
他知道他刚才的沉默伤了她的心。
他咬咬牙,那算什么呢?自己无权责备她的过去,因为那时候他们并未相
遇。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他都一样喜欢她。
杜悦在渐凉的夜色里缓步前行,发热的头脑也慢慢冷却下来,她不无伤感
地想,自己的抉择是对的。
江浩然于她而言,太完美了,美得没有一点瑕疵,尤论是哪一方面,跟这样完美的人文往,她会有压力,所以,从未开始,就是最好的结局。
身后传来踢踏的脚步声,有人由远跑近,她没回头,漠然地在自己的轨道上行走。
江浩然的身影却再次横亘在她面前,气喘吁吁,神情激动,他向她伸着手“我想过了,我关心的是你的将来,不是你的过去,杜悦!”他用力咬着
牙“做我女朋友好吗?”
杜悦震愕而感动地望着他。
她想,她应该拒绝的,因为他刚才的犹豫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他其实是在乎的。
可是,他的眼睛那样亮,如同数万颗星星汇聚于此,那样纯净,不含杂质,像一道美丽的纽带,悄然缠住杜悦。
还有他的微笑,璀璨得如烟花般烂漫,她的心里涌起一阵温暖,她想她大概天生对这种致命的笑容缺乏抵抗力,一如从前的齐正磊。
于是,仿佛着魔了似的,她伸出手去,与他的手重新握在一起,而他脸上的笑意更加灿烂。
她的要求不高,只是想要一份平静简单的生活,或许,他能给。
那么,不妨试试吧,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解释。
我找到想嫁的人了
黄洁霓觉得奇怪,许晖明明在办公室里,刚才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
她没有点破他,多年的经验与教训让她明白,某些时候,应该对男人宽容一点,耐心一点。
她敲了敲门,把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许晖拉回现实。
“jenny。”他的眼睛终于看到她了,虽然笑容有些勉强。
黄洁霓摆出一个俏皮的表情,左右端详许晖:“你好像遇到麻烦了,有点愁眉不展哦!”
“麻烦每天都有。”许晖恢复了自然,适才的怔忡荡然无存,他特意把笔记本合上,笑望着她,这种郑重的态度让黄洁霓觉得舒服。
她在他对面的皮椅里坐下,笑睨着他:“今天晚上anthony做东,请我们鲍翅馆尝鲜,他说想让我们去比较一下和新加坡的有什么不同呢!他打过电话给你了吧?晚上咱们一起去?”
运作部的anthony是最近调来中国工厂的新成员,他初来乍到,孤家寡人一个,又对什么都好奇,所以隔三差五地请客,既是打发时间,也可以和比他先到的同仁们联络感情,一举两得。
因为黄洁霓的关系,许晖也应邀去去参加过一次,这是anthony第二次向他发出邀请,按着洁霓的预想,许晖没理由拒绝。
但是,他的脸上去显出为难的神色:“今天晚上不行,我……已经约人了。”
洁霓心头一跳,随即笑着起身:“这样啊,那没事啦!反正anthony的宴会时常有啦!”
笑得如此慷慨大方,可惜她心里却像打了褶子似的凹凹凸凸起来,她很想知道许晖今晚上约的人是谁,看他刚才恍惚不定的神情,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是个女人。
会是谁,他的小情人?
黄洁霓早就听闻过许晖包养过一个小情人,还一起在圈子里露过面,不过后来不了了之了。
许晖是个公私分得很清的男人,他对自己的私人空间抱有很强的隔离意识,除非他自己愿意透露,否则无论谁旁敲侧击,他都是笑而不答的态度。
对他的这点“瑕疵”,黄洁霓承认自己是介意的,但同时也无可奈何,她知道,如果对一个超过三十五岁的男人还报以少女时代那种天真的期待的话,那么她真的只能考虑一辈子独身了。
所以,她的宗旨是,一切等“他”落了网再说,到时候,她总有各种办法笼络住他。
可惜,要想搞定许晖,真不是一般的困难,时至今日,他都没有过任何明确的表示,甚至连吻都没有过,他们唯一的身体接触,不外乎她走路不稳时他及时援手扶她一把,或在一些社交场合,她挽住他的臂弯。
当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是,发现许晖正在向她请教一个财务方面的问题,他根本没有要向她解释今晚行踪的意思,这让黄洁霓大失所望。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毕竟,她对许晖还是有好感的,和他接触越久,这种好感就越深,无论是他得体的举止,还是有条不紊的思路,都让她觉得舒适、对路。
所以,她不想这么快就放弃,而在许晖之前,她随手放弃的优秀人选已经太多太多了,年少轻狂的那些经历教会了她一点,要珍惜眼前人。
许晖晚上的“佳人有约”,让黄洁霓不安,而更感到不安的,却是许晖自己,因为这个“佳人”是杜悦。
他可以避开她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他忍住不去看她,不去关注她在做些什么,更不去猜想她的心理。
如果时间是橡皮,那么,他认为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抹去一个人在另一个人心中的印迹了。
可惜,他错了。
他管得了自己的行为,却管不了自己的思维。意识总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拐到杜悦身上。
没错,从他刻意疏远杜悦的那天开始,“分手”这个字眼就时不时冒进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