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动手了?”
六个字灌入孙宝国耳中,森寒的气息迫使他双手发颤,怒火充斥着孙宝国的大脑,铁锹颤颤巍巍地朝着白闻赋就砸了下去。
白闻赋扬起手握住铁锹,男人之间力量的博弈在一把铁锹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孙宝国一米六几的个头在白闻赋面前丝毫不占优势,白闻赋绷起臂膀,稍稍发力,铁锹便向着孙宝国头上压去。
叶芸赶忙跑上前扯住白闻赋,焦急道:“大哥,算了。”
轻柔的力道挠在白闻赋手臂上溅起陌生而异样的触感,他垂眸掠了眼叶芸,她杏眼泛着受惊过度的水雾,小脸惊慌失措。
白闻赋收回目光卸了力道,孙宝国喘着粗气退了一大步,李燕被吓得也回过神来,上前夺过孙宝国手中的铁锹:“是我先撞了人家,快别闹了。”
孙宝国侧过头来问自家媳妇:“怎么回事?”
李燕憋着一口气不肯说,只催促他:“赶紧回家。”说完转身进了楼。
孙宝国看向白闻赋,白闻赋不咸不淡地敲打他:“管好你媳妇。”
孙宝国不傻,此时品出事情不是那么一回事,寻着媳妇回家去了。
白闻赋跨下车,瞅了眼叶芸:“回去吧。”
叶芸松了口气,跟着白闻赋往回走。
白闻赋没再骑回去,而是将车推在手里,放慢脚步,叶芸走在他身边。他什么都没说,却又让所有人看清了,他身边的这个女人,欺负不得。
浴室门口聚在一起的女人中,不知谁冒了句:“白家老大挺护着弟媳嘛。”
一边的吕萍视线落在白闻赋的背影上,眼里搅动着一缕微光。
。。。。。。
筒子楼下有专门供自行车摆放的地方,白闻赋将车推了过去。放好车回过头来时,见叶芸探着脑袋。
他撩起眼皮,问她:“会骑吗?”
叶芸摇摇头,忸怩道:“其实我还没近看过。”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车上,白闻赋便让开身子对她说:“过来看。”
叶芸迫不及待地走到车子跟前细细打量,眼里的光清亮有神:“这是凤凰牌的?”
“嗯。”白闻赋站在一旁点燃一根烟。
叶芸伸出手想摸,手臂悬停在半空,又看了眼白闻赋,白闻赋对她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摸。
叶芸便上手握住车把,傍晚起了风,天边的余晖照在她无暇的脸蛋上,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白闻赋叼着烟似有若无地睨着她。
叶芸摸到车铃,轻轻一拨,车铃发出脆响声,实在稀奇,又拨了一遍,声音再次响起时,她回过眸,柔顺的长发被风吹起,淡淡的幽香萦绕着她,那明眸皓齿的笑便收进了白闻赋眼中。
闻斌刚从码头回来,正巧碰见,他大步走了过来问道:“看什么呢?”
叶芸直起身子,视线越过白闻赋,看向闻斌,腼腆的笑浮现在眼角:“看大哥的自行车。”
闻斌今天值班,忙了一天刚回来就瞧见娇俏的小媳妇出水芙蓉的模样,自然喜欢得紧。
风大了,他见叶芸穿得单薄,问她:“冷吧?”
叶芸缩了下身子,闻斌攥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捂着:“走,回家。”
白闻赋的视线扫过他们拉着的手,敛眸,咬着烟嘴嘬了下,灭了,落在他们后面。
第5章
叶芸抱着刚洗净的衣服从水房走来,在门前的走廊把衣服一件件挂在晾衣绳上。家门敞着,佟明芳拉着白闻赋在屋中说话。
“布票我都拿去给叶芸做衣裳了,她身上穿的。。。。。。”
佟明芳朝屋外瞧了眼,没说下去,转了话头:“你弟是新婚,他出海回来前我打算给他们缝套新被褥,你这俩月看看能不能多弄点布票回来。”
白闻赋沉默了一瞬,应道:“我想想办法。”
对于佟明芳的安排,白闻赋从没说过什么,但作为母亲,到底心里有愧。这家门口的人都说白家讨不到媳妇,这几年闲言碎语就没断过,还有人说他们家绝户。佟明芳咽不下这口气,拿出全部家当给老二娶媳妇,彩礼钱是老大帮忙凑出来的。不是佟明芳不顾及大儿子,而是家中这情况只够讨一个媳妇。即使给老大说媒,人姑娘家知道他的过去,多半也不会同意。比起老大,老二现在工作体面,无病无灾,更容易说成。
佟明芳多了句嘴:“你弟年岁也不小了,咱白家不能没后,你晓得我苦衷吧?”
白闻赋长睫微敛,面色瞧不出异样,语气平淡道:“都是一家人。”
佟明芳便宽了心。
叶芸挂好衣服回家时,白闻赋正好从闻斌的房间出来,人罩着层疏淡的距离感,掠过叶芸径直走到屋外。
叶芸回到房间内,闻斌手上拿着东西递给她:“大哥刚拿来的。”
叶芸接过后问:“这是什么?”
“烫伤膏,你手怎么样了?”
叶芸伸出手来,虎口处烫了个小水泡,有些红肿。
“怎么用?”她问。
闻斌往旁边挪了挪,让她坐在床上:“我帮你涂。”
叶芸坐下将手伸了过去,闻斌挤了点药膏涂抹在叶芸手背,清凉的感觉缓解了肿胀的疼痛。
从前被烫着叶芸还是得干活,叶母一个人忙不过来,家中弟妹需要人照顾,洗衣做饭一样落不了,没听过什么烫伤膏。倒是听过凤凰牌自行车,无奈车票稀缺,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