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临安城门和金兵扎营的地方相距大概有五里之遥,这中间是一大块空地,全无光亮,黑漆漆的一片。为了掩盖出城骚扰军队的马蹄声,莫启哲命令大炮继续轰炸,只是不要放炮弹进去,只放空炮,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出城骚扰的契丹精锐悄悄地打开城门,他们全都没点火把,仅是每人身上带着一个火折。他们并没有一出城门便策马猛冲,而是一路小跑,地皮没有被马蹄震动,减小了被金军发现的可能。人人目标明确,到了金营前一箭之地时便大声叫喊,然后每人向金营放一支火药箭,每人只许射一支,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要立即返回。
城头隆隆的大炮巨响完全掩盖了马蹄声,这支骚扰部队直到了金营一里之处时,放哨的金兵才发现这支军队。由于契丹兵都没点火把,黑暗之中,放哨的金兵也数不清到底来了多少人,只好大声叫喊报警,紧接着敲响铜锣,正要吃饭的金兵一听有敌兵来袭,立即放下饭碗,提刀上马,出营迎敌。
完颜宗翰也顾不上吃饭了,提起自己的开山巨斧,飞身上马,亲自带队出战。
来袭的契丹兵一发现无法再偷偷靠近金营,便不再“默默无闻”了,一起放声大叫,纵马狂奔,到了指定的一箭之地时,点燃火药箭,向金营射了过去。
上千支火药箭在金营里爆炸,点着了不少的金兵帐篷,冲天大火没点起来,遍地开花倒是做到了。金兵的战马受了火光的惊吓,满营乱跑,有的金兵忙着抓马,有的则直接出营迎敌,叫嚷声响成一片,乱七八糟的样子差点儿没把完颜宗翰气死。
金兵虽然乱了一阵,但他们毕竟是天下最善战的军队,敌人放的火他们并不着急去救,而是迅速集结起来,向营外猛冲,要跟契丹兵打对冲战。
来偷袭的契丹兵可也是精锐,一见把金兵引出来了,转身就跑,他们人人骑着骏马,跑得比兔子要快得多了,金兵跟他们隔着一箭之地呢,就算是想立刻两军相接混战一气,可也追不上他们的。
完颜宗翰一见偷袭的契丹兵要跑回城去,他能甘心吗,本来就是要攻打临安的,这回正好,趁这些契丹兵退向城门时就乘势打进城去。他大斧一挥,金兵紧跟其后,向临安城冲去。
追击的金兵刚跑出二里地,临安城头的大炮便又响了起来,这次可不是放空炮听响儿,而是地地道道的“蛋落如雨”
前面引敌的契丹兵是没点火把的,跑在后面的金兵却是手中高举“信号灯”黑夜里绝对算得上是“光芒四射”这下子可成了大炮轰炸的目标了,都不用如何瞄准,只要见亮打就是了,保准是一炮下去躺倒一片。
完颜宗翰的战马被一个流弹打中,长嘶一声,跌倒尘埃,完颜宗翰也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在亲兵的扶持下站起身,又接过另一匹战马的马缰,翻身上马,狂怒中哇哇大叫着继续冲锋。金兵见大元帅如此之勇往直前,当然也只好直前了,但在大炮的狂轰下可实在没法象大元帅那样勇起来。
契丹兵冲过护城河的吊桥进入了城门,吊桥升起,金兵没法过河,冲锋稍顿。
这时护城河的对面突然响起“砰砰嘭嘭”的声音,好象是爆竹的响声,紧接着一排排的“炒豆子”便向金兵们热情地飞来了,突火枪队虽然好客的请金兵兄弟吃夜宵,可他们做菜的手艺实在太差,这豆子不但奇热无比而且坚硬异常,金兵兄弟们的牙口看来都不大好,被这些豆子摞倒一片,跑在最前面的金兵几乎全被打下马来。
战马目标比人大,被豆子打中后直接壮烈倒也省事,只是受了伤却死不了可难受的很,受惊的战马四下乱跑,把后面的金兵大队搅乱。
完颜宗翰大声约束士兵不要乱了队形,士兵们倒是不敢不听命令,可屁股底下的马不听啊,完颜宗翰可没和马勾通的本事,干着急也没用。
这时城上又射下无数的火药箭,一通狂炸,金兵本乱的队伍更是乱上加乱。他们这次猛冲到临安城下并不是有备而来,只是就势进攻,可城上的契丹兵却是早就准备好的了。有备打无备,又是占着地利,契丹兵打得顺手之极。
莫启哲在城头大叫:“完颜老蛋,你不是饿了吗?老子请你夜宵,你可一定要吃饱啊!”完颜宗翰作战经验丰富,情知在这种混乱的形势下,是无法组织有效的进攻的,他当机立断,命令全军后退回营,金兵来的快退得也快,纷纷向营中跑回。
当他们跑到距兵营二里地时,城头的大炮便开炮欢送,又是一阵飞蛋如雨,城头的契丹兵将笑骂声一片,在莫启哲的指挥下一齐大叫:“招待不周,请别见怪,下次再来啊!”直气得完颜宗翰差一点就吐血。
回到营中,完颜宗翰清点队伍,发现刚才一战竟然减员一千多人,打仗敌我互有损伤实属正常,可死了一千多人却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摸着,这可是他一生之中从没碰上过的事。完颜宗翰平静了一下心情,下令道:“把受伤的弟兄抬到后营去,没受伤的弟兄赶紧救火。”
金兵一起动手救火,帐篷这时已经被烧得七七八八,救不救实际上已没有什么价值了。金兵拾起刚
才混乱中打翻在地上的饭锅,里面的饭早就没了。领兵的副将问完颜宗翰是不是要重新做过,完颜宗翰摇头道:“还是吃干粮吧,将就一顿,咱们天明攻城,等打进城里再犒劳弟兄们。”
副将叹了口气,心说:“要想打进城里看来是很难啊,这个莫启哲也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带响的玩意儿,可真是要命。只挨打却不能还手,这仗可怎么打。”
金兵忙碌了一阵,刚稳定下来,忽见临安方向那队骚扰的契丹兵又跑来了!这回契丹兵没象上次那样偷偷来袭,而是高举火把,有的人还一人点了两支,刚出城门便大喊大叫,深怕金兵听不见,扯着脖子骂完颜宗翰的奶奶。
完颜宗翰这个气啊,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这个啊,何况他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完颜宗翰飞身上马,大声命令道:“成燕尾队形,两翼先冲,包抄莫小狗的军队。”
金兵复又上马,这次他们不再象上次那样措手不及了,列好阵容,中间队列先是射箭阻击契丹兵的冲锋,两翼快速包抄,他们被大炮轰乖了,这次没点火把。
可来袭的契丹兵却没象上次那样跑到金营前一箭之地,而是跑到距离金营二里的地方便停住了,一起把火把扔到了地上,紧接着转身就跑,金兵的箭也没射到他们,包围圈也没形成,这帮契丹兔子便又飞快地跑回窝里去了。
完颜宗翰这次没有亲自领队冲锋,身为大元帅当然得自重身份,刚才把他气糊涂了,才拎着斧头跑去冲锋,结果就被摞下马来了,这说明职位不同,分工也不同,当元帅的怎么能和当兵的一样去冲锋献身呢!
完颜宗翰又恢复了元帅的威严,稳坐马鞍之上,在阵后督战。只见金兵们快马加鞭地追到去,追到了那块被契丹兵扔火把的地方后,城头的大炮立时响了起来,满天流“蛋”天花乱坠般地又再次光顾。
在满地的火把照明下,金兵被照得清清楚楚,被一顿排炮轰得人仰马翻,追击重又受阻。敢情契丹兵扔的那些火把是专门给大炮照亮用的,金兵兄弟你们不是不点火把嘛,没关系,我们自己替你点。
看着军队又被修理得惨兮兮,完颜宗翰狠狠地把马鞭甩了几甩,恨不得把莫启哲抓起来暴抽一顿,好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他可不想让刚刚在城下发生的事再发生一遍,他一见莫启哲又玩儿这套“夜宵战术”马上下令鸣金收兵,不许金兵再追,免得又上恶当。
金兵调转马头,又回到了营内。
完颜宗翰心想:“这个莫小狗既然大搞骚扰的花招,两次得手,他肯定会玩第三次,他要是再来,决对不能让他讨了便宜去。”心念及此便下令道:“把全营的火把都熄灭,把营门打开,一万人埋伏在营外,其余的人埋伏在营内,等莫启哲下次再来,不论他们怎么引诱,都不要出声,把他的军队放进营来,再起兵相攻!”
金兵们得令后,全都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再主动进攻了,去了就挨打呀!这回好,咱们也埋伏起来,等契丹兵来了,虽然不能请他们吃炮弹,但来一顿乱箭齐飞,想必还是能做到的。金军熄灭全营火把,埋伏好。
金军营内营外也变成了漆黑一片,一点声息没有,几万士兵拿好刀枪等着莫启哲的军队来进行“骚扰性”的偷袭。
不大一会儿功夫,临安城门又开,那队专门玩骚扰的军队又出来了,完颜宗翰暗暗笑道:“莫小狗,看你这次还跑不跑得了!”
谁知这次这队契丹兵将出得城外,仅仅是在城外列队,并没有向金营这边冲来。他们在城下排成两列,清了清嗓子,竟五音不全地唱起歌来,他们唱道:“完颜宗翰你快来,完颜宗翰你快来,让爷爷把你奶奶爱,把你奶奶爱,嘿嘿,把你奶奶爱,嘿嘿嘿,嘿嘿哟!完颜宗翰你快来,到你爷爷这里来”
城下的歌唱家们唱得兴高采烈,城头上的契丹兵则拿出锣鼓号角,胡敲乱打地为他们伴奏,莫启哲和他的将领们又跳又蹦地放声大叫,也不知他们在叫些什么,估计也是和完颜宗翰的奶奶有关。
黑夜中城外本来万物俱静,契丹兵们这么一折腾,声音清清楚楚地传来,完颜宗翰全听到了,这下子可把他气得险些晕倒,喉头发咸,一口鲜血不停地在嗓子眼里翻腾。
这个莫小狗他做人是个无赖,打起仗也还是这么无赖,连一点想当名将的觉悟都没有,什么下流的招术都敢使,他也不怕今晚之事被载入史册,叫后人笑话他!
埋伏的金兵听到城外契丹兵的歌唱,面面相觑,这是打仗吗?简直就是在开歌唱比赛!听到契丹兵的歌词,金兵们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强忍住,一本正经地“准备战斗”其实他们都已经明白了,契丹兵是不可能再来了,想让莫启哲中埋伏,想都别想,他比狐狸都精,不该叫他莫小狗,应该叫他莫半仙儿。
完颜宗翰虽暴跳如雷,但他还没晕头转向,完全明白这是莫启哲的诡计,要想让他再来骚扰恐怕是不可能了,现在冲锋又会让军队受到较大损失,只好等天亮再做计较了。
这边没动静,可契丹兵那边却是没完没了,他们不是站成两排吗,第一排唱累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