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到嘴边,胤禛受不住闲轶灼灼的眼神,分明像是听到了闲轶用眼睛说的话,“我何必?你也好意思问?若不是你不懂得待好自己,若不是你这么糟蹋自己,若是你能乖乖听我的劝,若是我苦口婆心劝你的话管用……我何必用这种近乎极端的方式,逼你?”
好些话,闲轶没有说,可那一把匕首,那臂上的一处伤口,对于胤禛而言,对于脾气倔强固执的四爷而言,当真才是最快、能见效的。
闲轶有办法能让胤禛痛,闲轶忍心看着胤禛痛,因为,唯有此,他才能保护好胤禛……很笨的方式,丝毫不见半仙的才智。
因为,闲轶,比胤禛更痛。
这一晚,两个受伤的男人,相拥而眠,还是没有将承诺说出口,却都明白了,这以后,不愿看到彼此再痛了,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就不许自己有丝毫的疼痛。
……
受伤了,痛起来并不孤单,因为,一起疼痛的,还有在乎你的所有人。
……
半夜里,闲轶睁眼看着身侧的胤禛,瞧着胤禛熟睡的脸庞,听着胤禛均匀的呼吸声,暗自叹了口气,就为了这么个尽会折腾的家伙,自己都快憋成和尚了,偏偏此刻摆在眼前的大餐,能看、不忍心吃了……
他怕是这几晚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想来也是,此次遇刺风波,和京里的那些皇子兄弟脱不了关系,兄弟相残,虽然已是既定的事实,胤禛却还是会伤神伤心的吧!
闲轶心疼胤禛,所以,就忍了吧……深更半夜的,熊熊一身的火,漫漫长夜,忍吧!
……
第二天一早,胤禛心满意足地醒来,看闲轶已经起了,在卧房的外间里洗漱,突然来了兴致,竟是走到闲轶身后,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帮着闲轶打理起松散的头发。
闲轶向来不喜下人伺候,这些年唯一能近身服侍的也就是当初胤禛最先送给闲轶的文柯小童、现在的文柯少年,当然,文柯也只是端茶递水,至于穿衣梳洗,闲轶从不假手他人。
胤禛小时候见过语竹姑姑或是蓝馨姑姑帮着额娘梳头,后来也在自己的府里见过那些妻妾被服侍着梳头,而他有些羡慕的,便是当初瞧见沫沫在景仁宫里,帮着额娘梳头,明明是梳得没有两位姑姑好,却总是让额娘的笑容最最甜美幸福。
不得不说,胤禛接过梳子的时候,闲轶是诧异的,有些猜不透胤禛想做什么?
然而,当下一刻,胤禛拿起梳子认真地帮着自己梳头整理的那一瞬间,闲轶……受宠若惊了!
果然,平日里,享受着闲轶的无微不至,却总是对他太过冷淡了。胤禛如是反省着,心里也悄悄打定主意,眼前这个自己愿意为他梳发的男人,自己和他,是相爱的。
闲轶是沫沫的额驸。
沫沫说过,要自己这个四哥哥和那半仙幸福,说过,乐意见着半仙成为真正的四嫂子……
胤禛在失去额娘的这些年,总是在逃避,想要把最好的都留给沫沫,也包括了闲轶这个名正言顺的固伦额驸,却不知不觉,伤害了原本该是珍惜的爱人。
如今,细想起来,沫沫从最早那时候的苦心劝慰,到越发的一副旁观看戏的样子,原来,一直一直,执迷不悟的是自己,让闲轶等了好久、痛了好久。
“我以为,就你那木头脑袋,还得等上好些年,怎么着,大概是要等到沫沫的孩子能跑能跳了,你才能看得透了……”胤禛此刻的心情,闲轶自然能感觉到,胤禛这一刻的豁然开朗,让闲轶欣喜之余,忍不住要开口调侃几句,毕竟,这些年,这木头脑袋可让自己过得好苦。
胤禛梳头的手一顿,扯了闲轶的发丝,连忙回神,不见闲轶有反应,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让闲轶好生暗笑,自己又不是他府里那些娇弱的福晋格格之类的(作者:酸?),胤禛愿意动手帮着梳头,哪怕是笨手笨脚多拔了几根头发丝,闲轶也能笑得像是尝了蜜糖一般。
这几年,胤禛的心思多是在夺位,在面对自己和沫沫的时候,也多是逃避着情感问题,所以,闲轶也就不奇怪了,便是沫沫和井秀两人在胤禛面前泄露了一些暧昧,胤禛也没那心思去怀疑些什么。
“沫沫的孩子?”果然,木头脑袋通透了,想问题也明白了。
闲轶瞧着胤禛才刚豁然,可不想在这档口卖关子玩起来、闹得把这四爷恼了,“沫沫和井秀的孩子,她怀孕两个多月了,这回出京,就是为了离京城、离皇家远远的,为了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皇上也是同意的。”
一句话,啥都明白了。
“咔嚓”!
梳子,对半被折断了。
沫沫和井秀?
沫沫和井秀的孩子?
乍一听,胤禛激动了。
细一想,低头看见闲轶回头在笑,胤禛平缓了心绪,真的明白了,沫沫是幸福的,眼前人和自己之间……同样会有将来。
……
“噗……咳咳……咳咳……”远远的,离着江宁府还有五六天的水程,大船上,井秀陪着沫沫用点心,船身被水流冲击了一小下,井秀刚张嘴吞下沫沫热情送上的葡萄,甜甜的,也呛着了。
沫沫怀疑的眼神看过来,眸光中隐隐的戏谑,让井秀涨红了脸。
陪着沫沫慢慢向着江宁府前行,心里总是琢磨着如何面对四爷,井秀瞧着这越走越慢的行程,犹如被渐渐凌迟。
甜蜜的负担,甘愿被凌迟。
府邸闲情闲情怡人
钦差的临时府邸,先生与四爷如何闹腾、四爷又与先生如何甜蜜,这些事儿,府里的人管不了、府外的人也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