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也是语竹看着长大的,微微一笑,“四阿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您或许直接问主子最见效。”
胤禛愣了愣,点点头。
倒是没料到,与额娘有关?胤禛原本还以为,胤禩是在宫里受了皇太子、或是其他人的委屈。
当天下午,在乾清宫向皇阿玛汇报完差事,胤禛便又回到了景仁宫,直截了当向芳华提出了疑问……这样坦率的习惯,是曾经深刻的教训换来的,胤禛相信额娘,所以,母子间有话直说,不会再猜忌怀疑。
家人,便是如此;伤害,一次就够。
听了胤禛的话,芳华笑得很真,她是真的高兴,也不藏着,把她自己心中的结、把胤禩的别扭、甚至把自己对卫悦心思的猜测都一一告诉了儿子,“……禛儿长大了,帮着额娘分忧吧。”
意思是,儿子,额娘就此撒手不管了。(作者:咳咳,你什么时候管过???)
胤禛笑着点头都应下了,他和额娘之间,如今能毫无芥蒂地谈起生母养母的话题……因为,他们都相信,德妃早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只是,打景仁宫出来,胤禛严肃了神情,开始细细思量,该如何帮着弟弟解开心结?按着额娘的话,那卫氏良嫔该是和德妃不一样的,那么,便替胤禩高兴。
至于自己,胤禛抬头对着紫禁城的夜空扯出一丝笑意,有一个疼爱自己的额娘,他爱新觉罗胤禛,已经很幸福了!
……
“……若无心,今晚便就到这里吧。”此刻,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这语气,貌似带着几分酸味儿。
似乎也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恼意,胤禛侧头,月光下,眼神望过去,或许是还沉浸在刚才的好心情里,胤禛也未察觉,自己的眸光里,闪烁着几分真实,柔和中带着几分疑惑,和平日里清冷气质的四爷,相差太多。
“咳!如今皇上大权在握,皇太子也还算是得势,四阿哥的大局,只能徐徐图之……不急。”这算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一本正经扯出几句,意思便是,既然四阿哥今夜无心天下,那也不急,他便匆匆离去。
闻言,胤禛眼中疑惑更甚,而离去那人……眼角瞥见四爷这种神情,脚下步子竟是忍不住微微一颤,下一刻,更是加紧了离开的步子。
这是第一次,在谋算天下的时候,胤禛如此失神。
他一直觉得,任何时候,这位四阿哥是个“天下为大”的霸者,然而,今晚,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不一样的爱新觉罗胤禛……慌忙,离去。
该死!该死!该死!天知道为什么!
恼怒四阿哥在自己讲解朝势的时候分神,还可以理解为,这是有关于一个谋士的尊严。
然而,天知道为什么?见了胤禛那迷惑中不带戒备掩饰的神情,心跳,一瞬间,加速。
他是谋士,只管出谋划策……不谈感情。
四爷府里的闲云居
咦?闲云居?这是什么地方?
沫沫微挑眉,表情稍有诧异之色,没想到,四哥哥的府邸还有这么个别院,住的是谁呢?
“既然来了,那就请进吧。”院子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男子素衣青袍,倒不似奴才、亦不像主人。
沫沫和暖洋皆被这男子的那一份清雅所迷,愣怔了一会儿,而男子在见到来客模样的时候,也呆愣了一瞬间。
这闲云居在四爷府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的。
他还以为,今日来的是哪一位皇子阿哥?却真没料到竟是一个轮椅上的小姑娘,闲轶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就已经了然于胸……大清最尊贵的公主,也是四爷最疼爱的妹妹。
闲轶微微躬身一礼,“草民闲轶见过公主。”莫名的,在见到这小姑娘的同时,便在心里存了一份好感。
果然,沫沫丝毫不在意眼前自称“草民”之人的鲁莽无礼,眼中闪过数道精光,随后煞有其事地点头,“你叫闲轶?这闲云居便是你的?”
虽然压制着好奇心,然而,眼中的八卦还是忍不住洋溢起来,四哥府里怎的藏了这么个人?
这小姑娘的心思,虽然沫沫善于掩饰,可闲轶自居“谋士”,这点眼力自然有,点头,微笑,“闲轶,是四阿哥请于府中的谋士。”
请?沫沫注意到了这个字,不禁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这人好大的口气,这“请”字,可明显是带了几分尊贵的意思……是个能人、高人?暗下揣测。看他那副隐隐显露的道骨仙风,倒也真像了几分。
对视,半晌。
“只是谋士?真的只是谋士吗?”小丫头认真地追问,这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却是在那么一瞬间把闲轶问住了。
还没等到闲轶的回答,沫沫示意暖洋推着轮椅离开,心里乐了,这人,好有趣,他都没有察觉到吗?刚才口中说起四哥哥的时候,这闲轶的眼神里分明是闪耀着丝丝柔情和恋慕,真是好有趣。
十岁的小女娃,生于深宫、长于深宫,芳华疼爱女儿,却也没把沫沫当做真正的小娃子教养,久而久之,沫沫懂的,很多……就好比,刚才那闲轶眼中的情绪,像极了额娘每次谈及皇阿玛时的那种感觉。
面对康熙,芳华从未直接表露过爱慕之情,可是对着女儿,芳华从未掩饰过对玄烨的倾慕,所以,沫沫几乎可以肯定,这所谓的“谋士”,似乎不仅仅是个谋士,或者,这人不仅仅怀着一颗“谋事”之心。
四哥哥,有人爱慕,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暖洋在她身后,沫沫低着头,渐渐的,欣悦之余,浑身散发着一种压抑的悲伤……被爱慕,这种事,不会属于她,即便得皇宠于一身,可她终究是个天生残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