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和茶谷两人往日里虽是相看两厌,但其实不过都是真心伺候“胤禛”这主子的,关键时刻,秦淮也不忍心瞧着茶谷受大苦。
凭“胤禛”的眼力,哪里看不透?
就当茶谷再也硬撑不住脚下一软的时候,“胤禛”动了,忍着伤口的痛,就这么向着床里侧挪动了几分,让出了半张床,“上来躺着。”
上——来——躺——着?
啊?这……
秦淮一时之间对主子的命令无措了,这……
反而是刚差点瘫软倒地的茶谷,一听八爷这话,短短的四个字,又见了八爷的实际行动,看着空出来的半张床,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窜到了床上和着“胤禛”一并躺着,“呵呵……呵呵……”不用强撑站着费力,这会儿,多余的气力都被茶谷用来傻笑了。
秦淮回过神来,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活该自己担心这家伙,没瞧见人家命硬得连阎王爷都不敢收吗?担心这位小爷,纯属狗拿耗子了。秦淮却是嘴角露了笑意。出了皇宫,世界似乎简单了点,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茶谷就这么躺在“胤禛”身侧,倒也不敢再放肆,听着“胤禛”把秦淮打发出门守着,就开始细细回忆着那一夜,“是奴才无能,累得八爷您差点就、差点就……”
他心里总是愧、总是悔的,若不是自己技不如人,若不是自己没能探清楚葛尔丹那老狐狸的底子,又怎么会害得八阿哥和所有轻骑兄弟们……
“混账话!你若是万能全能、未卜先知、天下无敌了,还要爷作甚?再者,茶谷,我这命,终究还是你护回来的。”“胤禛”倒是不后悔经此一劫,原本,征战沙场这种事,前世虽偶有体验,然更多也只是小打小闹,此番惨胜,便是教训了。
只是从此,也不敢再草率了,了悟,虽这疆场不是那皇家宫廷,但怕是其中凶险丝毫不逊于夺嫡之争,疆场或是官场也都是需要谨而慎之。是自己懈怠了啊!
“呵呵……八爷,其实说来,那几箭射出几个洞洞,着实疼得厉害,奴才如今是后怕了,也悔了……”
“……”“胤禛”不去理会这小子又胡言。
罢了,原想着总要到时候收拾了这不讲规矩的小子,现在念着他此番舍命相护的功劳,罢了。
茶谷敢这么和“胤禛”闹,虽是胆子大,却也从未否认过,对于“胤禛”的沉默冷情,自己还是心有恐惧的,“呵呵!”干笑几声,“就是懊悔,怎么就没把功夫再练得好些。”
悔的,自然是自己贪玩不够尽心练功。他才不会后悔为八阿哥挡去那三箭,哼哼,否则,冷冰冰的这位爷哪能让自己爬上床来?
“胤禛”不是茶谷小子,也没有茶谷这堪比小强的生命力,此番重伤,是真的伤了,身旁躺着的这小子安好,他也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也知道怕是茶谷此刻也都一知半解,关于那一夜,日后有了精力再细问吧。
很快,茶谷就听见身旁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也终于抵制不住疲劳沉沉睡去。
……
葛尔丹侧手一刀劈来,劲道刚猛,茶谷险险躲过,却避不了身下坐骑被砍去半个头颅,血浆四溅。
面对趁机再一刀追赶而来的葛尔丹,茶谷双手举刀奋力挡去,眼看着支撑不住便要丧命,身后有箭羽射来,阻了葛尔丹的攻势,茶谷这才保了一命,迅速后撤。单挑敌不过,他茶谷又不是一根筋到底的傻大个。
下意识向着八阿哥和轻骑聚拢处靠去,这才看清,八阿哥在马上正端举弓箭对着追击而来的葛尔丹接连着双箭并发。
之后又是好一场混战,正拼力配合八阿哥击杀葛尔丹,不料北方不远处传来阵阵嘶喊,竟是葛尔丹另有伏兵正追击上百轻骑。
原来这一百人马成功纵火烧了葛尔丹老窝,另有魏道带领暗卫刺杀葛尔丹,虽未斩杀葛尔丹本人,却也算是大功将成,想要赶来相助八阿哥杀敌,却哪知又冒出几千敌兵?
“胤禛”这一支轻骑,用得都是最佳的坐骑、最好的装备,也胜在坐下好马和轻装上阵,一百人在第一时刻撤离,带着追兵绕了许久,却也只能拖延些时刻,最终还是被围堵到了主战场。
“胤禛”当机立断,命令茶谷带上三百轻骑去迎敌,这种关键时刻,他也只有信任茶谷的神勇和鬼才,自己则留下对阵葛尔丹,大清朝的皇子,绝不服输服软……何况,朕岂能容你葛尔丹蛮贼得逞!
葛尔丹挥刀对上这个放冷箭的小子,却突然被“胤禛”四周散发着的阴寒霸气所威慑,一时不查,被“胤禛”得了先机斩伤了后背,落了劣势。
茶谷纵使再不愿,这种时候,也只得认命跃身上了手下将士的坐骑,挥手招呼一部分人赶去抵抗准葛尔丹部的伏兵。
茶谷是天生的战将,沙场的宠儿。
心里记挂着“胤禛”,面对数倍多的敌兵,茶谷带着轻骑却是越战越勇,仅仅四百骑兵,在他抬手挥手之际,阵法浑然天成,斩首如切瓜。
只可惜,三年练出的一千多精骑兵,此番过后,兄弟们还剩几许?
等终于回身要去支援“胤禛”,才发现,仍在持刀相搏的两人周围已经是横尸无数了,想来是双方兵将护主心切,想着要上前助阵,却又不得其法。
回马渐近之时,茶谷亲眼看着那叫做“茗尔”的灰衣暗卫挺身替“胤禛”挡了一刀,拼着最后的气力,与从旁偷袭“胤禛”的葛尔丹护卫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