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暗卫,并不知主人想到了何处去。
冬夜,外边本就昏沉阴暗,不知何处飘来的云,突然压了整片洁白尘静之空,刮得风变得更冷,叫殿外的木芙蓉都为之颤颤。
点点雨滴来临,似是试探,似是提醒,给了木芙蓉一点提前做准备的信号,可惜,木芙蓉没珍惜,更不知情,傻愣愣的还以为是正常,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主动欢迎这场风暴。
等到乌云压天,它才猛然回神,试图采取措施以求得补救,挪根?还是归拢?将自己裹得严实,不让自己落得一个太惨的下场?
可是,早迟了,狂风暴雨来临,木芙蓉被风,被雨,狠狠拍打枝干。
若木芙蓉会出声,那它早该大哭特哭,为此痛哭流涕,可它不会,就好似有什么东西塞住它言语的口,叫它苦不堪言。
或许,它认为自己很厉害,却不想老天比它更强,才不会让它有一机喘息,山雨欲来风满楼,果真没错。
雨下得小,那是滋润,雨下得大,那便是折磨,亦或是老天也要考验它的坚韧性。
木芙蓉啊木芙蓉,终究还是被一夜风雨所摧残,但它可明白上天给的这一场考验是因何而为之?
年轻的木芙蓉倒下,响起一阵声响,将玄九惊醒。
九方质先一步揽上玄九,细语道:“新栽的木芙蓉倒了,无碍,安心睡。”
上辈子玄九就是个忙碌命,哪有这么舒适的过过日子?这一醒,当然就睡不着。
“不困了?”男人的嗓音慵懒清冷,也带着朦胧睡意,昨夜,到很晚才睡,风雨很吵?悦耳。
玄九哼唧着,伸出手环住主人的腰,享受着片刻宁静,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主人。”
他还没说什么,九方质便先懂他,“想知道什么事情?”
玄九不禁怔愣一下,为何主人每次都能知道?
九方质勾唇一笑,给暗卫一个早安吻,“我们玄九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当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一概说出,不然傻傻的暗卫,大概要变成杀神,将他说的每个人都杀的一干二净。
他当然不认为这是不应当的,只是,暗卫能杀多少?杀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若有一招不慎,落下他一人在此间,他该如何自处?
其实也不会独留自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他会提着人头去地府与玄九相见。
“秦安去子地前,温向烛曾设计让她在藏经阁内犯事,被我罚去纯阳祠跪了一天,待她离去,我便散出回生丹被盗失窃的消息,叫她陷入两难之境。”
光靠玄卫不一定能对付秦安,所以需要更多人来将她的路堵死,魏知然就是堵路的。
“魏知然为救魏盛,必须得到回生丹,他派的两个暗卫,亦是助攻。”
忽得想起玄六所说,主人给魏知然他爹下毒,怎么下的?
九方质为玄九答了这个疑,“前世魏盛被害,被人栽到我头上,魏知然这才联合靖王与我对抗。他本性不坏,可留。这一世,我便先安排玄七在他身边,也算做个人情送他,来日,再叫他还也不迟。”
玄七与玄八,早年被便外派,后来是再也没见过,前世只听说两人早就死了,故而
“玄七在魏知然身边?”
九方质笑了一声,吻了玄九眼尾,道:“你与他已然见过面。”
玄九心中已有答案。
“所以,主人让玄七给魏盛下毒?”
“是。”九方质一边说着,还要一边揉捏玄九,调侃道:“我们玄九怎么这么软,跟没骨头似的,嗯?”
玄九被捏得脸热,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被撸毛的小猫,惹得九方质怜爱更甚。
“那主人,回生丹可还安全?”
前世,主人最重视回生丹,玄九想,那本是最后的王牌筹码,却不料主人最后放弃,走上绝路。
“回生丹早就没有了。”
平等姿态
玄九一顿,猛得从九方质颈窝里抬起头,带着惊异。
九方质将他按下,又揉揉他的腰腹,道:“它已经在我们玄九体内了。”
玄九疑惑,上一世回生丹主人确实喂给了自己,但这一世?
九方质慢慢等着,等着他的傻暗卫转过脑子,一见玄九眼底湿润,便立即将眼角的泪水吻去,细语道:“别哭,若是没有它,主人还怎么救我们玄九?”
难怪,难怪主人那时候问他想不想活,他竟傻愣的以为
原来如此,原来那时候,他真的已经是无药可医,唯独那回生丹还能救他一命,主人那时候也在犹豫吧?犹豫到底要不要拿自己最大的筹码救一个微小到极致的暗卫。
他那时候就该死了,他不该活的,他真的给主人添了好大一个麻烦。
“主人”暗卫带着哭音哽咽唤着,九方质听着心酸,细细哄着,“那时候就发现喜欢上玄九了,所以我们玄九必须活着,只要好好活着,去哪里都好。”
所以他要给玄九自由,给他机会,让他自己选择人生,可是忠诚的暗卫不要,他甚至坚定认为现在就是自由,莫大的自由,只因能够以这种方式留在主人身边,为之守护。
忠诚无比的玄九,叫主人爱不释手,永远无法放弃他。
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暗卫,而是九方质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有事情,或都可为了玄九而作废。
流泪的玄九,可怜可爱,无论何时,这个暗卫,都会为了主人的遭遇或经历而伤心,也正当他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时,他的主人为之情动,再次吻上他泪湿的眼尾,声音带了几分沉哑,“我们玄九,怎么连哭都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