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回头:“彼岸,我要吃饭。”
又是一吻,纠缠更深。
我热泪盈眶:“彼岸,我要吃饭!”
细致的五官再次移到我面前。
我一扭脸:“不开玩笑,我是真的要吃饭!”
晨昏交替之花
彼岸的厨艺堪称天下一绝,惊天地兮泣鬼神,看见地狱兮敞开大门。兔子不拔毛就烤,萝卜没拔出就削,于是餐桌上惊现一只全黑的非洲兔,外加山泥萝卜汤。更夸张的是菜地里一溜萝卜,全部剩半个永埋于地下,这朵白痴花果然只吃地上部分,御赐俩字:强悍!
白痴花笑语嫣然,背后陈列着他的厨具。铜锅,基本上成为铜饼,可盛水半厘米,聊胜于无。饭碗,那是两个半拉儿,十分对称,貌似现代情侣马克杯,够前卫。汤勺、饭勺,十分抽象,令人发指程度赶超街头行为艺术。筷子是树枝削的,一米长,大拇指粗细,他不说我还以为他送我一对儿魔杖。
以上一切都说明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谁嫁给了他那绝对是玩命!
我强忍恶心,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浑浊的山泥汤,进入了自动屏蔽状态。
天亮之后,彼岸睁眼,一脚把我射远,继续维修房屋。哗啦哗啦,又削出一根木料,这次很聪明的站对了地方,站在三米之外把扇子一扇,沉重的木料飞起,叠加到了昨天砍出的木料之上。堆得有点歪,但是他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朝上堆。为了不成为他发泄的那个足球,我想白天我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傍晚,屋子的雏形出现了。太伟大了!完全不对称的架构,完全不符合力学的设计,完全没有承重,没有框架,没有门,没有窗户……打死我也不会进去住的。
“饿么?”三天以来,白天的白痴花首次给了我一个好脸色,微微一笑,轻如烟,薄如云,精灵一般的灵气四溢,完全没有晚上那般的妩媚妖娆。
“不饿不饿!不用麻烦了!”这一个白天他都没有给我做食物,实在是谢天谢地。
“这几天太忙,疏忽了你。”他转身向那堆厨具,微微皱眉,“等等,我去做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该不会想把我当实验品放进房子考验房子的坚固程度和我神经的强悍程度吧?要不就是想用那超时空的厨艺不动声色的折腾死我?nnd!我岂能坐以待毙!
蠕动,蠕动……呼哧呼哧……蠕动,蠕动……呼哧呼哧……
光线被遮住了。某张脸蛋出现在我上方,用戏谑加崇拜的眼神紧盯着我:“一顿饭工夫爬出这么远,腰力不错啊,果然超女。”
“客气客气。”我扭头,居然只爬出去十米……真想把自己屏蔽掉。
“你想逃走么?”
“不敢不敢!”
嗖!白痴花又拿扇子把我挑起来了,明亮纯净的琥珀色中纠缠着复杂的愁绪:“你不觉得你对我负有责任吗?”
“啥?”我对这朵白痴花做过什么需要负责任的事情吗?无辜的眨眼,再眨眼。心头暗想,不知道接吻算不算?
“我的房子!我的温泉!我唯一的老仆!”说着噗通一声把我扔火堆边上,咬牙切齿的吼道,“在我认为取回了足够的补偿之前你就是我的奴隶!”
“商量一下。”我笑得十分狗腿,“奴婢行不行?”
白痴花笑得有些暧昧:“行,你要是愿意侍寝就升级成奴婢。”
我赶紧放松身体,稀泥一样摊了一地:“本奴隶一定鞠躬尽瘁,先死主人而后死己!”
一碗热腾腾的山芋放在眼前,冷冷的一声:“吃!”
“……是。”艰难的开口,一勺子山芋已经喂进了嘴巴。哎?哎??哎???居然很好吃?居然很好吃!
“好吃吗?”白痴花望着我劫后余生的表情笑出了声音。
“嗯嗯!”这是多少天以来吃到的最人类的一顿饭啊!清亮的汤水,白嫩嫩的山芋,上面几颗葱花,一小勺艳红的碎椒,散发着暖暖的温馨味道。
“别急,慢慢吃。”这家伙果然把我当成拣回来的小狗了,不喜欢就一脚踹边上看都不看一眼,喜欢的时候就抱来发泄一下泛滥的父爱。
“今天的食物比昨天做的好吃一万倍啊!太幸福了,呜呜……”管你怎么折腾,我吃饱喝饱养好伤才是关键。
“我昨天有做东西给你吃?”
“是啊!是兔子和萝卜汤,彼岸……”
哗啦!我的晚饭碎了一地,成对的马克碗其中半只终于寿终正寝,剩下半只以后要守寡了。
“你见过他!你见过那个混蛋了?”
“啊咧?你指的是?”
“就是那个不要脸面不知廉耻肮脏透顶的混蛋!彼岸!”白痴花狠狠一咬牙,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他对你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说!快说!”
“……”我抬头望他,又低头望下洒了一地的美味,咂咂嘴。还好,那边还有小半锅。
“好!你们做的好!”白痴花一阵凄厉的笑声,扭头发疯似的一扇,无数雪白的半弧气刃错乱飞出,好不容易叠起来的木头堆变成了无数砧板!无数方形的砧板!
哎,这回彻底幸福了。我宁可抱砧板入睡也不想钻进那木头堆里面去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啊!”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真的不相信凭白痴花那窄窄的胸膛细细的小腰能发出此等穿透力非凡的怒吼。一个转身,雪白的衣角翩然飞起,恍若芳华怒放,手中白扇飞旋,无数扇影瞬间幻化出一条银色风龙卷,直扑天际。一地砧板消失了,屋子的地基消失了,方圆五百米之内的树木鸟兽连同菜地中诱人的瓜果蔬菜全部都消失了!最可恨的是我的晚饭和那一堆不像样的厨具也被卷进了龙卷风当中,随着怒龙嘶哑的咆哮一路席卷着朝西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