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宁迷迷糊糊地要翻身,却发觉自己竟动弹不得——
这是她在翠微殿的床榻,怎么会有旁人……
她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子,结实偾张的胸肌映入眼中。
微怔了下,李康宁倏尔清醒了。
“裴翊之!”她握拳锤男人硬邦邦的胸口。
“宁宁?”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她头顶缓缓漫开。
“臭裴翊之,你赤身裸体爬上我的床做什么?”少女低声质问。
男人周身遍布着块垒分明、充满力量的肌肉,随着他的呼吸而不断绷出流畅的线条。
他缓声解释缘由,“此处并无合适的衣衫,外头风雪也愈发大了,殿内足够暖和,我便没让人去广储司寻。”
“那……”李康宁一时语塞。
“那你也不该光着身子抱我啊……”她越说越小声,小脸飞红。
“对不起宁宁,是我错了。”男人哑声道歉,却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低头在少女白皙光洁的额间落下几个吻。
“宁宁怎么罚我都行,别不理我好吗?”他的语气近乎哀求。
若他身后长了尾巴,此刻定是讨好主人般摇来摇去。
李康宁仍对今日之事耿耿于怀,她也更气恼自己,居然因个男人闷闷不乐这般久。
起初分明是抱着一年后就能守寡的想法才下嫁给他的,如今却不断因他而生出哀怒喜乐,叫她怎么不自恼?
李康宁越深思越觉不妥,当即便屈起膝盖,欲要使力重重把他顶开——
“嗯……”男人似愉悦似痛苦的一声闷哼响起,她微微一顿。
“宁宁。”他俊脸涨红,眸光灼烫,迸发着异样的光芒。
“我,我不是故意踢你这的,我只是想……”李康宁支支吾吾地解释。
话音未落,男人亲了亲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
“真的好喜欢宁宁……”
除此之外,世间再没有任何人能让他这般情难自抑。
恍惚间,李康宁眼中浮现出另一个陌生的画面——
她眼眶倏地一酸,豆大的泪花“啪嗒”滑落,“三年前是不是……”
男人漆黑瞳仁微震,动作当即顿住——
他仍低低喘息着,“宁宁方才说什么?”
李康宁抬眼,与男人深邃不见底的黑眸相撞,心头猛颤。
她嗫嚅了几下,“你先放开我……”
裴翊之闻言照办,却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像是不安的大狗紧紧缠着他的主人。
他的思绪飘忽到了三年前——
“公主忘了这几日的事了,你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罢,不该说的话,都好生烂在肚子里了……”
都司指挥使廖大人对他如是道,话中满含威慑警告。
忘了?瘦削的少年身体晃了下。
稍一忆起少女满身血痕伏在地上的画面,他便觉万箭攒心般疼痛。
忘记了也好。他心想。
其时,他尚且是个一无所有的侯府庶子,备受冷待,甚至连温饱都难以保证。
圣上虽嘉赏了他,却再不许他近身探望公主,哪怕一眼。他再如何焦灼难安也于事无补……
沉吟半晌,少女垂眸问:“燕山,有山匪是不是?”
闻言,男人心间一窒,额间青筋突突直跳——
别说燕山,寻常一处山林都或多或少有流民聚集化为山匪,以烧杀抢掠为生。
天子銮驾在燕山山脚驻跸,山匪们便也收敛了不少,缩在山上的老窝里老实了几日。
但这些山匪历来没有囤粮的习惯,饿了就下山在各处村庄偷鸡摸狗弄点果腹的。
恰逢两名山匪趁着夜深下山,迎面却碰上了个身着男装却娇滴滴的小姑娘。
原是那夜李康宁梦魇惊醒,榻边的芷兰却还在酣畅熟睡。
她不愿惊动旁人,便蹑手蹑脚披上一身男装,悄悄出了营帐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