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连笑也不会笑了,那句话怎么说的,自作孽,不可活。是你苏紫说的,爱,是一个人的事情,那你就一个人去痛好了,少了看戏的,未必还唱不下去了?
渐渐就觉得悲凉了。她那么信誓旦旦地跟任之信说,她不信命。
如今,也由不得自己不信了。
翻不出掌心的,是宿命。
“别走了,再走就到江心了。”走到天都黑了,黄昊也不知他这是起了什么心,竟陪着苏紫走了大半个城,一直穿到江边来。他一定是烧糊涂了,一定是的。
苏紫站在江边,风一吹,脑子又清醒了些。
我只是说如果(6)
她记得饶小舒说的。江边的夕阳。饶小舒就是在江边等到她的爱情的,虽然姗姗来迟,虽然没有看到夕阳,但总算是等到了。
苏紫看着夕阳,那么黄那么暗,一点一点沉下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值得浪漫的,值得站十几个小时,值得吹那么冷的江风,就为了夕阳?
当然,她等来了,所以一切又都是值得的。如果没有,岂不是很傻?谁说不是呢?就像现在的苏紫,连黄昊都以为她得失心疯了吧?
“黄昊,你有多少个女朋友?”
这位神经西西的小姐终于开口了。
“小学的算不算?”
“你喜欢过李蔓吗?”
黄昊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到李蔓,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要奚落,但还是一时吃不准要怎么回答。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苏紫继续问。
“当然。”
“会喜欢到伤害她吗?”
“喂,我说苏紫你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啊,我都说了一万次对不起了,就算是罪人也是服刑完的一天吧?你可不可以不要成天挂在嘴上,搞得自己跟个道德卫道士一样。”
苏紫看着黄昊知道他是误会了,又觉得他忿忿解释的样子很好笑。看着看着,又笑了出来。
“你脑子没痉挛吧?”黄昊顺手一摸苏紫的额头,真想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
苏紫一手挡开他伸过来的手,笑着偏过头:“你痉挛一个给我看看。”
黄昊看着她飞扬的眉目,神情有瞬间的错谔,原来她笑起来竟那么好看的,怎么以前都没发现?
任之信的车停在苏紫的楼下,不知道是第几支烟,才看见两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朝着宿舍楼走过来,走近了才看得分明,终于还是回来了。心落到了原地,左手已经按住了车门,却又迟迟不打开,就这么顿在那里,看着不远处两个身影说说笑笑,然后一个身影朝着大门走进去,另一个身影站在原地,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阴影。他的手又放回了原处,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
苏紫走近宿舍的时候已经看见那辆车突兀地停在楼下。黑色的车身并不起眼,路灯的灯光还是足以让她看清楚a00002的车牌号码。
她站在阳台上,想起他匆匆在耳边扔下的那一句“我会解释。”
那现在,他该是来解释的吧?
可是,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饶小舒在里面喊着“关灯了。”苏紫站了一会,觉得眼睛发涩,喉咙发苦,越发觉得无谓,转过身就把阳台的门关了。
我只是说如果(7)
躺在床上的时候,苏紫才开始回想,他跟她,谁才是最决绝的那一个?
如果时间回到原点,她想她还是会爱上任之信,没有理由,没有怀疑。但倘若他丝毫不回应,她的痛会不会少点?苏紫反反复复地想,会?还是不会?
说到底是自己画地为牢,与人无尤。想着想着,竟不觉得委屈了,反正委屈都是自找的。
第二天下午,苏紫还是接到了任之信的电话。“你下来。”他的声音沙哑,但口气却不容拒绝。
苏紫再见到他的时候,心情已经很平静了,甚至还能挤出点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
上了车,任之信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苏紫也不问,这是要去哪,你是要干嘛。任着他一路沉默地开着,他的侧脸沉静阴郁,嘴角紧抿。看着他这个样子,苏紫甚至有种错觉,其实伤了心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等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山上。任之信也没下车,点了支烟,自顾自地抽起来。
“苏紫,你要我放开你吗?”很久很久以后,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像没有抛光的弦,涩得发苦。
“你抓紧过吗?”苏紫明明掩藏好的怨就这么轻易地被点燃。
任之信的视线盯着苏紫,一眨也不眨,眼神里情绪变幻。
终于,他把身子转过来,眼睛看着车窗外,“昨天,爷爷要宣布的事情其实是让你成为他的干孙女。”
苏紫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转念一想倒也能猜到八九分,任老爷子对她的热情已经超出了平常。她很早就知道,却不愿意点破,而且还有一个心思,她甚至很鸵鸟地想,于自己又没有任何损失。
“想知道为什么吗?”
“爷爷喜欢我。”苏紫随口一说,并没有沉下心来思考答案。真相是一个云衫雾罩的谜,她没有兴趣。
任之信突然笑了,“你还是太天真。”
“那是为什么?”苏紫坐直身子,认真听了。
“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有一点你一定得记住,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没有谁。”
苏紫想问,那你呢?但终究没有开口。
“你有没有听过古代的和亲?出于政治目的把自己家的女儿嫁给外番,在一些朝代,帝王家人丁稀少的时候,就会找一些大臣的孩子随便封个什么公主嫁出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