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低沉,看的出来,他不怎么想管这个惹祸侄子的闲事。
车窗外的青年气急败坏跺脚:“我找了,就赔了我五百块医药费!”
这笔钱对他来说无疑是个羞辱,他应家在a市地界上响当当,跺个脚地都要震上三震,他稀罕这五百块吗?!
青年语罢又眼泪汪汪道:“小叔,我爸死的早,你得给我做主啊,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人这么欺负!”
这条街的地皮有一大半都是应家的产业,应风被人欺负了,第一时间就想到找这个厉害的小叔叔给自己撑腰,否则这口气咽不下去,他以后也不用在这块地皮上混了!
车内的男人静默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打开车门下车,他挥开想要替自己打伞的司机,对应风说了一句在外面等着,然后径直步入了书店。
应风不敢违逆,老老实实站在书店门口的雨棚下面等着,心中却无端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小叔平常日理万机,根本不搭理自己这些闲事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自己一闹就跟着过来了?
书店里面开着冷气,彻底隔绝了外间的潮湿闷热,一排排的木质架上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其中不乏古籍孤本,旁边靠窗的位置是休息区,咖啡味和纸张特有的印刷墨水味混合在一起,莫名让人心都静了下来。
应俟没看见老板,但听见后面的仓库似乎有些动静,便没有过去打扰,他在诗词区来回踱步,皮鞋和地板相碰发出轻微的声响,听起来缓慢而又斯文。
陆延从后面仓库找到打烊牌,正准备挂上,隔着书架缝隙忽然发现对面有一个男人身影,而其中一本诗集因为对方的抽动微微凹陷,和原本整齐排列的其余书籍形成鲜明对比。
“先生,不好意思,书店今天已经打烊了,下次再来吧。”
陆延的这家店不卖书,只要在店里买一杯咖啡或者些许文创用品就可以坐在这里免费看书,他并不指望这个赚钱,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所以生意多一单或者少一单并不影响什么。
陆延语罢,伸手轻轻按住了对面那人想要抽走的书,等待对方转身离去,自己好收拾卫生打烊,然而那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主动开口自我介绍,看不清面容,声音倒是很成熟稳重:
“我姓应,是应风的叔叔,听说他前两天被你打了?”
陆延恍然,原来是找场子的,似笑非笑道:“他说想看小黄书,我说没有,他赖着不走我就把他给揍了,怎么,医药费不够?”
说来活见鬼,陆延自从开了书店以来没少遇见勾搭撩骚的,但像应风那么胆大包天,上来就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还真没见过,尤其对方长得还和风煞一模一样。
可想而知,陆延一拳过去就教他做人了。
书架对面的男人却道:“不,够了。”
陆延淡淡挑眉:“那你来是……?”
话音未落,那本诗集忽然被人抽开,露出一线空隙,对面男人的脸也彻底暴露在空气中,那双眼睛清清冷冷,带着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千万年前就见过无数遍。
陆延见状脸色微变,心跳忽地漏了一拍,他下意识攥住书架,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有些担心自己做梦出现了幻觉,艰难开口:“你……”
“陆延,我还是等到你了……”
书架对面的人低低开口,恍惚间带着数万年前的叹息,他是清冷的性子,此刻浅浅笑开,便如冰山之巅的花朵悄然绽放,窗外雨声渐停,一缕暖阳照射进来,说不出的温暖美好。
陆延不语,而是皱眉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里面的东西跳动得厉害。
他的心脏在他的身体里,
而他的心脏也在他的身体里,
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深的纠葛了。
“我也终于找到你了……”
陆延轻声开口,是长达数万年的心悸难平。
而那本诗集也在二人对视的时候悄无声息掉落在地,书页散开,是一首《江南逢李龟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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