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周墉听了萧鸾玉和老郎中的对话,心中感到诧异。
黎城驻军与太
子殿下没有来往,那么等会前来探望的只有苏亭山的人。
可是太子不是和苏亭山两相依靠、君臣有礼吗?
周墉等了一会,果然等到了西营军派来的兵士,那位老郎中也满口谎言地夸大了萧鸾玉的伤病,几乎要把她说成半身残废的人。
兵士将信将疑,碍于自己不懂医术,只能将老郎中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苏亭山。
周墉又在屏风后等了半天,兴许是担心他一个人坐着无聊,万梦年提着茶壶和糕点进来,与他相对而坐。
“万近侍,殿下这是何意?”
万梦年给他斟满茶杯,抬眼笑道,“周管家是文大人信得过的人。”
他话里有话,周墉琢磨了一番,心道太子身边的这位仆从也是个人精。
正当他准备细问几句,屋门再度被推开。
“殿下,苏将军带到。”
锦珊说的是“带到”而不是“求见”,间接印证了萧鸾玉对苏亭山的到来早有所料。
苏亭山也不是个蠢笨的,再看到萧鸾玉靠在床头、气定神闲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
只是碍于两人明面的君臣身份,他还是装作耐心地询问一句,“殿下若是有要事召见,末将必定前来。何必欺骗众人,闹得黎城沸沸扬扬?”
“我不以性命安危来骗你,难道写一首诗就能请来苏将军上门品鉴?”
苏亭山深知她颇具心计,不敢轻易顺着她的话,只能以劝导的口吻回应,“无论如何也不该用如此大事撒谎。”
萧鸾玉轻笑出声,实在令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
“苏将军说的在理,只是我不这么做,又该以何事请动您?将军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民生百事也有文大人处理得井井有条。”
她未等苏亭山接话,直接挑明了缘由,“思来想去,最近能让您皱起眉头的,也就只有景城剿匪一事了。可是我对此事不甚了解,恐怕请来了苏将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亭山心下惊愕,面上不动声色地撒谎,“景城有关文书今日已经递送幽篁园,殿下何出此言?”
景城急报走驰道急送至黎城,寻常百姓暂未得知,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就算她偶然知晓了此事,他也可以撒谎推卸责任,毕竟事成定局,当下她没有机会插手军中事务,日后更加没有可能。
对于他这般无赖的说法,萧鸾玉在萧翎玉身上见多了。
“这么说来,苏将军怀疑我颠倒是非、明知故问?”
“末将不敢。”
“既然不是你的问题,那就是递送文书的士兵从中作梗、拦截密件。”萧鸾玉脸色骤冷,唤来门外的侍从,“来人,速去西营校场,将递送文书的那名士兵押送到我面前。”
“等等。”苏亭山没想到她非要追根问底,连忙拦下姚伍,“太子殿下,此事不过某位属下的一时疏忽,待我回去追查教训一顿就是了,何必将人带到此处?”
萧鸾玉心思回转,打算诈他一回,“这恐怕不是一时疏忽,而是数次犯戒了。”
苏亭山心里有鬼,果然急于辩解,“殿下言重了,军中汉子五大三粗,又没几个识字的,经常弄混了太守府和自家军营的文书,待我回去整理一番,再派人将错漏的文书送达。”
“这么说来,西营军也有紧急事务的文书。”
“都是些日常杂务罢了。”
“杂务文书岂有能耐送到苏大将军的桌上?”萧鸾玉冷笑几声,明明她坐在床上比他矮了两尺,却像是居高临下的姿态嘲笑他的谎言,“事到如今,到底是谁的嘴里谎话连篇?”
苏亭山猛然醒悟自己落入了她话语里的圈套,不管自己怎么狡辩,她都有机会拆穿他的伪装。
“殿下真是好算计,非要跟我撕破这层纸?”
“将军真是好胆量,怎敢笃定自己做得万无一失?”
两人仿佛针尖对麦芒,让屋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屏风后的周墉更是竖起了耳朵,恨不得连他们的呼吸变化都听个清楚。
没想到表面君臣和睦的太子和苏将军,私底下竟然互相算计、互相提防,这与文大人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此时他终于明白萧鸾玉将他安排在偏房的目的,就是为了利用文耀对他的信任,将她与苏亭山之间的隔阂告诉第三方。
“苏某做事向来尽心尽力,殿下年幼体弱、身体抱恙,还是先静养几年再说。”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摊牌了,他不想让她插手太多军政之事。
若是萧鸾玉确实年幼无知也就罢了,只能任他摆布,可是她偏生聪明得很,不愿意再等这所谓的几年。
“苏将军说的‘几年’是五年,还是七年?”她忽然咬重了语调,眉尾上扬,尽是嘲弄之意,“可惜你满口谎言,我哪敢信你半句。”
苏亭山被她堵得气结,又顾忌姚伍还在房中,他既不能说些难听的话,也不能痛痛快快骂她的真名。
“既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