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微动,揉搓到熟悉的滑腻发丝。
嘴角先翘起来,毕宿才慢慢张开眼睛,随即愣住。
面前不是莫哲的睡颜,他已经醒了,琥珀色的眼睛大大睁着,满脸好奇地看着他。
“醒了?”
“嗯……”
“怎么没跑出去,还在床上?”
“想……想看着你。”
“为什么?”每次先醒,都再也躺不下去,急急忙忙地去书斋坐着,看书也好,发呆也好,从来不愿意在他怀里多躺一会的,今天怎么变了?
莫哲合拢双手,在胸前抱紧,目光也从他脸上挪开,声音底气不足:“如果昨天你晚到一会,或者我提前一会被抓住,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样说法,算不算是表白?
久久听不到毕宿说话,莫哲心情越发忐忑,刚要抽身后退,毕宿抬手托在他脑后,猛然压了过来。
莫哲的惊呼声只出来一半,另一半都被毕宿吞了下去。
炽热的气息顿时包裹住他,不止口腔,仿佛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毕宿含在口里一般,那么刚烈狂猛,让莫哲心跳如鼓,忍不住微微发颤,可是又分外滚烫,每一根指头触摸到的毕宿的皮肤都烫得他想要缩手。
莫哲张开手,用力地抱住毕宿的头,十指深深插入他头发里。
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紧到互相都不能呼吸。
稍微分开一点,急切喘气的莫哲发现毕宿比他好不了多少,一张俊脸赤红如血,呼吸更是沉重可闻。
感觉得到自己喜怒哀乐的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而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又到底重到了什么程度?
莫哲忽然翻身,侧压到毕宿身上,将温度不曾稍退的唇又印上了让他心动的地方。
毕宿大喜,一面诱导着莫哲生涩的小舌进入自己口腔,原本放在莫哲腰上的手也慢慢下滑——
外间忽然响起拍门声。
毕宿没有理会,牢牢按住莫哲,不让他后退。
“师父!毕宿!大事不好了!”
甘离!
在毕宿咬牙切齿的当儿,莫哲稳住声音,问道:“何事?”
“州府来人,把苏鸿离抓走了!”甘离的声音焦急万分,显然从家里一路跑来报信。
“啊?”莫哲坐了起来,推毕宿:“快!不好了!”
“怎么不好?跟邹仓说清楚不就行了。”
“哪里是跟邹仓说就说得清楚的?想必死牢犯人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到州府,邹仓解释不清,州府哪里还会听他的?本来的凶手暴死,州府只能找唯一还活着的苏鸿离顶罪,若……”
他稍一迟疑,抬头道:“案件中匪夷所思之处很多,只怕州府为了避免再出死囚暴死的事情,立即就要斩了他!”
两人速速换了衣服出来,甘离已在屋外听到莫哲说话,叫公孙雄备下了马车,当即不敢再耽误,一车坐着莫哲、毕宿、甘离、公孙雄、姚安龙五人,一车装了姚夫人尸首,匆匆向三台赶去。
车出郪江,莫哲向表情沮丧的姚安龙道:“到了三台,请姚老爷出面说话。”
姚安龙目睹了一切,不知是否刺激过甚,神情有点恍惚,没有直接回答莫哲,而是说:“莫公子叫我老爷,我怎么当得起?”
不管他话里是不是有讥刺的苦涩,公孙雄也早有这个意思,连忙附和:“公子如此称呼我们,真是太生分了,换一换才好!”
莫哲求助地望毕宿,毕宿摊手:“那你们要莫哲怎么喊?”
甘离在一边道:“你们叫我先生,叫我师父只叫公子,倒显得我比我师父还有面子,这个先生不叫了吧!直接叫名字好了。”
公孙雄想了想,如果叫莫哲“先生”,只怕更让他别扭,毕竟自己年纪都可以做他父亲了,他一拍腿干脆道:“就都直呼名字吧!虽然有点不敬公子,公子直呼我们名字的话,我们却要自在许多,姚兄,你说可好?”
姚安龙随意地点了头,公孙雄就笑道:“那……以后我也不叫公子了,直呼莫哲。”
莫哲微微一笑,点头算是应了。
毕宿琢磨着他先前那句话,对姚安龙道:“她是你夫人,又曾经是苏鸿离的娘子,到了官府,恐怕只有你出面才好说明。”
姚安龙昨夜吃下药,没过多久连血吐出一条豆子那么大的尸虫来,心里清楚,不管再恩爱,那女子确实是妖物,迟早要害了自己性命,苏鸿离没自己运气,一家子都死光了,如今一定要尽力把他救下来才是,当作报答莫哲救命之恩。
想定,目光坚定下来,“要怎么做,全听莫哲吩咐!”
莫哲看了姚安龙一眼,不免有些佩服这个人,短短时间,竟然能够恢复过来,自己若再介怀生分而迟疑,到显得矫情,便细细说明,也不假借毕宿和甘离之口了。
开戏
一路计议已定,车到三台,外面街道空无一人,莫哲一看就沉眉道:“犯人行刑,都是在哪?”
“县城以西,早上赶集卖菜的地方。”
想必公孙雄是来看过热闹的,莫哲才问,他就答了出来。
“去那!快!”
众人都已经习惯不再问莫哲为什么,照做就是了。
马车跑得很急,不要说莫哲不舒服,就连公孙雄和姚安龙两个经常出门的都被颠得七上八下,难过不已,车厢里五个人,本来就有点挤,这下更是东撞一下,西碰一下,各自叫苦,毕宿虽然不能把莫哲抱在怀里,也用手臂护着他,免得被其他人撞到,他那明显的袒护,让不知就里的公孙雄和姚安龙都隐隐羡慕起莫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