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武在后山挖坑,心里记挂着公孙雄,但是,猜不透莫哲心思的他只能服从命令,在五郎和七郎看守下挖一个没意义的坑,莫哲只说要埋一截桃木,他以为花盆那么大就够了,谁知道居然是长足一年那么高的整株桃树,得挖一个五、六尺的坑,让他一挖,就没法再去前面找公孙雄。
炎武挖了一中午,早就汗下如雨,五郎拿来水,递给他说:“喝点水歇会再挖,千万别渴死在里边。
七郎在一边笑:“公子要你挖坑埋桃木,可不是要你挖来埋自己的,慢点没关系。”
炎武是个聪明人,一听七郎说的,顿时有了主意,他扶着锄头去接水碗,手一抖没接住,碗掉进坑底,他自己“咕咚”一头栽倒下去,五郎、七郎伸头一看,只看见他倒在坑里没有了反应。
五郎跳下来救人,七郎向宅子里跑去,喊着:“他真晕了,我去叫公子,看怎么办。”
七郎一路跑进后院,在莫瑶闺房外说:“公子、小姐,炎武晕过去了,恐怕是天太热中暑了。”
莫瑶在里边说:“那地方背阴,怎么可能中暑?你快点回去,他埋不好桃木谁也不许离开。”
七郎满脸纳闷,还想再问,立在闺房外的少雨看了他一眼,那双眼睛清澈冰寒,叫五郎平白打了个冷战,忙应了“是”匆匆回去,到后山一看,炎武果真坐在坑边,一副等公子来看的样子,哪里中暑了。
“让他一直等着也不是办法。”莫瑶落下一颗棋子,笑道:“将军!”
“啊?”
莫哲拿着手里的马,眼看就要把莫瑶那边的象和士吃光了,居然被她的一个小卒子将了军。
不甘地看了半天,几次想拿老将跺了那只小兵,无奈莫瑶的老将早就被自己的马逼在了正前方,这一坐出来就是老将见面,自杀啊……
好像说棋一样,莫哲摇头道:“没有办法,无可奈何啊!”
莫瑶伸出一个指头,隔着棋案戳了他眉心一下:
“怎么会没有办法?书读死了吗?我记得《北齐书》上有提,做七件事情就可以祈雨,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不愿意去的话,我去。”
莫哲捂着眉心叫:“不要用没修过的指甲戳我!很痛啊!”见莫瑶起身,真要去前面见公孙雄,他急忙拉住莫瑶道:“别去,炎武叫他在书轩等我,这样心情我能体会。”
“那你还罚他挖坑,平白无故地埋什么桃木?”
“不是罚他,埋桃木只是预做筹谋,”不再继续解释,莫哲无意识地紧捏着还没放下的棋子道:“告诉公孙雄不难,但那七件事不是他公孙雄能做的,例如祈兵镇海凟、举国禁屠等,这些一定要通过县州一重重往上递,直到长安,不怕景帝不相信,只怕景帝相信了,真的用这方法求来大雨。”
“那不是很好吗?”
莫哲的眼睛放在莫瑶肩上,道:“不,我不想侍奉帝王,伴君如伴虎……”
莫瑶坐下来,好笑地说:“就为这个?”
莫哲沉默不语——
不、不是的,不是怕帝王的喜怒无常,而是不想眼前唯一的亲人再受到伤害,手臂上的旧伤每逢天气转变还会隐隐作痛,想必莫瑶肩上的伤也是一样。莫哲此时已经能体会到父亲舍命保住他们的心情,真的不想再看见莫瑶受伤,所以,绝对不要像父亲一样,侍奉能操纵他们生命的人!
见弟弟不说话,莫瑶伸出双手拍他的脸颊。
“怎么突然看着我发呆呢?傻瓜!真的那么怕吗?”莫瑶叹气,就算来到远离过去的古代,爹的死还是给弟弟带来阴影了啊!“好吧!好吧!听你的,我们不管这事。”
“嗯!”莫哲重重地点了头,唇角弯了起来。
莫瑶摊手:“可是不能让公孙雄干等下去啊!我看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不如直接回绝他,好让他死心。”
莫哲同意了,莫瑶就叫少雨出去告诉公孙雄,公孙雄听了,原本直挺挺的背就沉了下去,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几十岁一样,失魂落魄地走了,少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天晚上,莫瑶在荷塘边抚琴的时候,少雨站在角门处。
莫瑶没有看他,道:“你知道我不想看见你,小哲如果睡了你也去睡,别站在那。”
少雨淡淡地,看不出喜怒哀乐地道:“我有事要说。”
“说。”
少雨顺着她抚琴的手看到她脸上,才说道:“公孙雄走的时候神情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事情没说,你心善,我怕发生什么事情以后才来后悔,所以提醒。”
“什么意思?”不可否认,自从和公孙茹做了朋友,莫瑶确实比以前要关心公孙家。
“我已经叫炎武回公孙家去打听了,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他一定会马上赶回来。”
“嗯!你做得好,去睡吧!”
少雨在黑暗中定定地看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他走以后莫瑶才轻轻吐出口气。
没有了弹琴的心思,莫瑶收了琴刚要回房,就见一个人匆匆跑进院子,朝她冲过来,四郎在后面叫:“公孙小姐!”
小茹?
莫瑶才想到,公孙茹已经扑到她怀里,气急败坏地哭叫:“莫瑶救我!我爹要烧死我!”
祈雨
炎武也跟了进来,看到她们抱在一起,满眼痛苦地低下头。
莫瑶扶住公孙茹,问道:“怎么了?你爹好好的烧死你干嘛?是做恶梦了吧?”
公孙茹全身发抖,只会哭,手抓得她的胳膊都生疼了,莫瑶看了看炎武的神情,左右想了一下,边把公孙茹哄到自己屋里去,边吩咐炎武去请莫哲过来,少雨在炎武身后,月色下沉凝着一张脸。